周长行原创丨“绿皮”速写

“绿皮”速写

文/周长行

想再坐一回“绿皮火车”，毕竟十多年没坐过了。说坐就坐，于是就去购票，然而一购票才发现，“绿皮”竟然火得一票难求。看来如今乘坐“绿皮”的仍大有人在，咦，多么新鲜！于是锲而不舍，第一次去没买到票，再去，赶巧买到了能和夫人挨在一起靠窗口的座位，巴不得呢，自然是喜不自禁。

这样我们就靠近了窗口风景，比如兖州那一望无际的麦田，泰山那“五岳独尊”的侧影，还有济南那总是朦朦胧胧的城市面貌等等，似乎只有在这样的火车上才会拥有这样的视觉。风景与火车同行，恰到好处的美感互动，飘逸、闪烁，连绵不绝起起伏伏错落有致的那种美轮美奂！我们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乘车感觉。高铁快则快也，然而它却“删”去了太多的窗口风景。也怪不得像我们这样的老乘客络绎不绝地在“绿皮”车上做游客呢。昔日的乘客，如今的游客，恰恰见证着“绿皮火车”的两段岁月。

我们乘坐的是来自长沙的由济宁开往济南的K1074次普通快车，车身是绿色的，车头却是橘红色，但整体依然是一身绿，绿出了深厚的岁月背景和中国铁路的一段历史，故可把它简称或戏称为“绿皮”，称它“老绿”（老资格的绿色）也是可以的。

从济宁到济南150公里，运行3个小时，与越来越快的高铁速度相比，“绿皮”的慢功夫反倒引人回味与领略。在我看来，还不只是它的“慢”，还有它承载着的许许多多的并非如烟往事，还有它向前纵身穿越的那种绿色的姿态。象征与缩影。有趣的是像我这样的资深乘客，才告别“绿皮”几年呐，却又想返回到它的身边。无论是去往济南或徐州或郑州等等，反正都一样，所谓的“目的地”只是借口，我们图的也只是坐坐“绿皮”悠哉一番而已。沉吟细思，实则应视为没有“目的地”的一段游程呢。

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来，人是挺“犯贱”的一类动物。“绿皮”曾经让我吃尽过苦头。以我自身的经历而言，在服兵役的21年岁月里，军营在几千里之外，无论是出差探亲，乘坐这类“绿皮”承受过多少煎熬？难以计数，往往是几天几夜地坐，脚肿了，腰痛得直不起来，还是得咬牙坚持到达目的地。每当想起为挤进严重超员的车厢，有不少乘客从窗口爬进爬出的情景，恍若隔世，令我至今都心有余悸。然而如今这一切已不复存在了。尽管“绿皮”的速度依然慢悠悠的，然而它的故事也在慢悠悠地发酵。最大的不同却是，过去的“绿皮”承载的是一段苦不堪言的行程，仿佛一段噩梦，而如今的它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令人陶醉的风景。然而，扪心自问，如今我们单单是为了逛一次风景么？是，又不完全是，似有一种对“苦难”的反刍在助燃着我们的游兴，还有对前途的憧憬！

无意忆苦思甜，却不由自主地发了一通感慨，这大概也是“绿皮”的魅力所在吧……

（速写于2021年4月23日开往济南的绿皮火车上）

【作者简介】周长行（男），1949年2月出生于山东省汶上县南站镇黄南村。1969年2月参军入伍。1990年9月转业回地方供职于济宁电视台。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资深记者、诗人。出版有长篇报告文学《鲲鹏腾飞的地方》、长篇传记文学《不醉不说乔羽的大河之恋》《乔羽恋歌》《伟大的我们》《大浪淘金》等。曾主笔撰写中央电视台39集大型电视系列片《大京九》，其由铁道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大京九解说词》已被中国传媒大学作为正式教材使用。退休后，致力于网络文学的写作，以其接地气、独立特行的作品获得国内外读者好评如潮。“作品至上，读者至上，生活至上”的理念，正是他奋力笔耕下潜民间的动力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