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家刘博宇的校园小说《转学生的一年》第十二章:寻找陈瑞

第十二章  寻找陈瑞

“今天早上我接到个电话,开始以为是个推销课程的,问我们家瑞瑞的性别、年龄、生日、住的地址等等信息,我本身以为这就是个推销的,问这些事情很正常,我就一一说了。”陈瑞妈妈告诉我们事情情况时这样说。

“以后这种网络推销电话要小心点,提高警惕!”老校长抓住这个机会,语重心长地教育我们。

“可是我刚把我的信息供出去,”陈瑞妈妈似乎又说到了痛处,又开始淌起眼泪来,“他们的语气就变了,听着老邪恶的,说什么你女儿在我手上,我们这有几个哥们想玩玩她,十二岁的女孩确实挺好玩的……想要你女儿吗?要就九点的时候带着钱到新阳公寓八号楼底下,把钱装个包放在底下……那群挨千刀的流氓啊!抓到你们要你们好看……”

现在是八点半,离九点还有半个小时。体育老师一听到地址,就换上一双专门用于跑步的钉鞋,摆动着双臂,两条大长腿相继往前跨,又跑了起来。想也知道,体育老师是想跑快点,赶在九点之前到天洋公寓八号楼。

校长听了,出了一口气,马上决定说:“这就好了,他想让你去,就要告诉你地址,有了地址,就不担心警察抓不住他们,我们就可以去派出所报案了。”

陈瑞妈妈似乎立马有了主心骨,马上爬起身子,掸掸身上的灰,乖乖地跟着方老师和老校长走了。

我们几个男孩子心里十分激动,又挺害怕的。我们很庆幸我们能今天来学校,正巧赶上了这件抓歹徒的大事情,这是震惊全校的大事。我们既希望体育老师和警察能赶快抓住歹徒,解救陈瑞;又希望他们抓人不要一下子就抓住了,最好过程能精彩一点,还能有人身上挂点小彩什么的。这些想法搞得我们也脚痒痒,想赶快跟上体育老师一起去抓坏人。

可是既然老师嘱咐过了,让我们留在这边等他回来,我们就只好乖乖地继续干活。埋头干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体育老师满头大汗,一瘸一拐地回来了,身上果然如我们所料,膝盖有几道划痕,胳膊肘被撞青了,额头上还鼓出了一个包。我们连忙跑上去,我窜到办公室去拿急救箱,给老师的伤口消毒,一边帮他治疗一边七嘴八舌地问着:“老师,抓到坏人了吗?”“身体没事吧?”“你怎么抓到他们的?”……

体育老师听着我们的问题,苦笑一声,哭笑不得地说:“哪有什么坏人?连影子都没看到。”

“可是,”大家都不相信地叫道,“老师的脸上明明负伤了呀?”

“是吗?我都没注意。”体育老师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刚才跑得太快,而且是走公园森林里的近路,撞到了树,还被灌木丛里面的刺给划伤了。”老师挽起裤腿,给我们指了指他被划的几道小小的伤痕,已经结了紫色的血痂,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又用用碘酒给他消了毒。给老师消毒的时候,他还不断地抱怨,说哪个小流氓在这瞎骗人,下一次见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扇他两耳光,太可恶了!

我们有些失望,怎么扑了个空?又过了一会儿,派出所那边打来电话,告诉我们,这是骗人的。现在我们这个城市经常有这种人,骗别人说自己的儿女在自己手上,让被害人的父母把钱交到固定的地点,然后就领诈骗来的赎金。听说这个公寓里就窝着一群骗子,刚刚他们被发现了,还想溜之大吉,我们把他们包围了,一锅端,他们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可这时我们才想到,陈瑞到底有没有被找到。“哦,那个女孩还没被找到。”老师这时候才想起陈瑞的事情,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你们也不必要担心,小孩子星期六出去疯玩是常事,晚上她自然会回来的,反正没人绑架她就放心了。”

在晚饭桌上,我若有所思地问爷爷,“爷爷,绑匪把小孩抓住之后,会不会告诉她的父母藏小孩的地址呢?”

“谁?谁被绑架了?”奶奶耳朵很尖,吓得一哆嗦,手上的碗都丢到了水盆里,急忙跑过来问。

“没有没有,我就瞎问问。”我连忙摆摆手说。

“吓我一跳。”奶奶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要是是真的绑匪,怎么可能这么傻?他们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都是让人把钱放在某一个地点,他们自己去取,有时候还会告诉你他们的地址输错了,让你东奔西跑,兜了好几个圈子才把钱放下。”

我又惊讶又敬佩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港澳台那边的绑架案也是这样子,电视上最近播出了。”爷爷告诉我。

说完,我就丢下饭碗,冲出了家门。我坚信我同桌是被绑架的,绑匪肯定现在躲在某个地方,想把陈瑞妈妈的心灵玩崩溃,然后再告诉她要多少钱赎女儿,到时候连警察都不用通知,钱就会自动送上门来了……我像吃了迷魂药一样,一切都不是自己控制的。

我打开车库门,骑着车就冲了出去。我骑在路上,头转来转去,看看陈瑞,会不会在路面上做什么记号,或是在树上刻了一个“H”,那个是救命的意思,最近英语课上老师才教过我们这个单词;或者有可能是“JM”,是“救命”的拼音首字母大写;还可能是“SOS”,这是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大家都看得懂。而且有可能写在不是树干上,墙上门框上都有可能。

我不知不觉跑完了五六条马路,连一点痕迹都没看到,而且只顾着看旁边的一棵树就闯了红灯,旁边那个戴袖章的老头子马上就冲了过来,揪住我一顿训斥,破口大骂,像个俘虏一样被揪在路边,还险些被扣自行车。

跑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出什么记号来。我觉得事情发展到了更可怕的地步,心里发毛地想:有可能陈瑞根本没来得及跑,直接被迷晕带走了,绑匪到底有多穷凶极恶啊。

这时,我路过了一家新开业的叫做“科斯拉”的小旅馆,让我惊讶的是,这种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旅馆,而且旅馆门口围了好多女生,都跟我年纪相仿,好多人手里还捧着扎得很漂亮的花束。他们都在门口走动,像守候着谁,不时还交头接耳,看着十分激动的样子。我一向是不愿意跟不认识的女孩打交道的,要么碰着扎手,要么一吹气就炸,反正都是不好惹的料子。我已经下了车,突然想到这种挺偏僻的旅店既然有这么多女生,同桌也有可能在那里。话不多说,我又坐上车垫,蹬着车冲进了人群。

本以为这群女生还识相,看到自行车能早早地避开,没想到她们非但装作没看见,一个高个女生居然还伸手拦住了我的车,一副生气的样子,横眉竖眼地对我喝到:“来干嘛的?想蹭便宜就滚,在这发什么颠?”

我一肚子怨气发泄不出来,找到了机会就说:“你才蹭便宜呢,挡我路干嘛?”

说了这句话就像捅了蚂蜂窝,一群女生从四面八方潮水一样涌过来,七嘴八舌地缠住了我,我有的让我道歉的,有要把我自行车扣下来的,更有甚者居然要我出十块钱给他们买梅子吃。我气急败坏,怎么遇上了这种没素质的女生,只好暂时先把车子好好护住,可是面对着一群女生,觉得打架也不好骂人也不好,都不知道拿她们怎么办。

“放我走,想打架吗?”我的态度终于硬了起来。

“打呀,有本事来呀?看你是先投降还是先被打趴下。”那群女生就像火药桶被点燃了一样,气焰嚣张到极致,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谁给她们做靠山。

我试着吓唬吓唬她们:“我练过螳螂拳。”

没想到这群都是女汉子,在武术方面也有成就,一口气吐出好多的武术招式,九阴白骨爪、猴拳、太极功什么的,反正都说出来了。

现在我的处境真是进退两难,想跟她们吵吵不过,想抽身也抽不出来。这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我的同学,放开他!”

我连忙回头,惊讶极了,连自行车都不顾,赶快下车问她:“陈瑞,你到底跑哪去了?你妈都以为你被绑匪抓走了!”

“好笑啊!我们家又不是大款,抓我有什么用?”

“不说这个,你为什么在这儿?”

陈瑞脸上突然现出一种可爱的羞涩,轻轻地说:“我带着照片来找洪尘签名啊!电视上说了,他今天会在这儿待着。”

“你神经有毛病哦!”我听了她的话之后,叫起来。

“你才有病呢!”

我也不管陈瑞的态度,只是一个劲儿地替她着急:“你赶快回去,你妈急得精神都要崩溃了。而且这种明星特别爱骗人,要是他没出来签名呢?要是人家出来了又不肯给你签呢?要是他没住在这个旅馆呢?”

陈瑞一往情深,坚持站在洪尘这边:“不可能,洪尘不会骗人,没哪个歌星会骗自己的歌迷的。”

跟女生争论等于自找没趣,我也就放弃了跟她争吵的决心,女生要是认真起来,男生只有甘拜下风。我想了想,郑重地说:“你最好赶快回去,你再不回去,你妈真以为你让人给弄死了。”

“反正我妈老骂我笨,老师也给我打零分,不回就算了,给洪尘当个舞伴,还能赚钱。”陈瑞说,“你就写个纸条说我安全就好了,塞到我们家门缝底下,我警告你啊!不许写我在这儿,不然我妈要拎我回去了!”

可是我不能不说呀,我心想。

陈瑞看见我还在犹豫,就换了一副热切的面孔,恳求我说:“你是我的好同桌好朋友,子默是吧?”我点了点头。

接着她,伸出小拇指,趁我愣神时,在我的小拇指上飞快地勾了一下,就说:“既然都拉勾了,你就千万不能说出去,对不对?”

我心里很乱,七上八下的,糊里糊涂点了点头。

她又问我:“你有带钱吗?我一天都没吃饭。”

我摸了摸裤袋子,里头有三十几块。我就一路加速地蹬着自行车,因为这很偏僻,找个快餐店都挺难。我们小学生的口味都差不多,什么肯德基,麦当劳的都挺喜欢吃的,我就买了个汉堡和一包薯条,又在肯德基开出的发条后面用从一个在店里写作业的孩子那边借来的笔写了几行字:

陈瑞妈妈:

陈瑞已经没事儿了,她没被绑架,现在在安全的地方,请您不要担心,她会回来的。

写完之后,我又蹬着自行车赶到了陈瑞家,听陈瑞的指示把这张字条塞进了她家的门缝里,希望她妈妈能看到。我又急急忙忙赶回去,薯条和汉堡还好没有凉。陈瑞也没嫌弃,找了个白石头坐着,三下五除二就把汉堡和薯条都吃了下去。她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边的油,笑着对我说:“谢谢啦!”

这一句话搞得我都要哭了。我突然感觉自己对守护同学有了责任,要尽自己一切力量来保护她,帮助她,实现她那小小的愿望。找歌星签字还是很正常的,就像人家球迷要找国家队里的队员签字,还不是拿着机票一个赛场,一个赛场的赶吗?球星不高兴的时候,伤心的时候,球迷不是还不声不响地甘愿当出气筒吗?我替人家不服气,可是别人感到幸福,所以说,崇拜就是一种付出啊!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五六点了,我也饿了,就用刚刚给陈瑞买汉堡剩下的一点钱去买了两盒子炒饭吃吃,还买了两瓶矿泉水,一餐一饮算一份,一份给陈瑞,一份给我。

虽说现在已是春天,可是晚上的风吹在人脸上还是有些刺人。我生怕自行车篓子里的饭被风吹得凉透了,半途中还特地停下车,把身上穿的一件薄外套脱下来,把两个饭盒裹得严严实实,搞得我在路上一连打了五六个喷嚏。

晚上,科斯拉饭店门口灯火通明,而灯光下的女孩子们都是缩成一团,三两个靠在一起取暖,个个脸色煞白,嘴唇青紫,活像一群寒冬腊月里的小鸡,连他们手里的花都蔫了,似乎也经受不住这可怕的寒冷。

我找到陈瑞,她的手发凉,身子也快冻僵了。我说:“你那个叫洪尘的人,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他知不知道你们在这受冻?”

“他怎么知道?他可是歌星啊!”

“把女生留在外面受冻,他多没绅士风度。”我插在口袋里的手默默给他竖中指,有些鄙夷地说。

“不许你说他坏话!”陈瑞还是很倔,“他不出来,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真拿她没办法。我想拉她走,她偏偏坐在那儿不动。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坐上车就想走,可是想想她还挺可怜的,于是就把我刚刚裹饭盒的那个薄外套给她披上,她冻得嘴皮子哆嗦,连个“谢”字都说不出来。我遗憾地骑车回家,可谁知道一回家就全身发冷,发高烧,出虚汗,吓得爷爷奶奶,双双守了我一夜。天亮之后才出了一点汗,我自身免疫力还可以,可还是到了傍晚烧才彻底退下来。这一期间我我好像一直在昏睡,像长途跋涉之后的人太疲惫了一样。

眼睛刚睁开,就看到陈瑞妈妈和爷爷奶奶站在一起,陈瑞妈妈化妆化得红红绿绿,瞄了眼圈,擦了胭脂,抹了唇膏。我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第一句话就问:“陈瑞回家了吗?”

陈瑞当然是回家了,不然她妈肯定就不是化妆化得红红绿绿,而是穿了一席白衣过来见他了。陈瑞回家倒头就睡,棍棒打都不行,比乡下养的小猪睡得还沉。听说陈瑞最后都没见到那个叫洪尘的歌星,人家可是明星啊!只要出门都是要戴帽子戴墨镜,围着围巾从后门出去,打扮得跟个特务似的。可是昨天他都没心情当特务了,干脆搬到了一个很秘密的别墅,让他的歌迷在外面忍饥挨饿了一整天,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好多女孩子得到消息,当场就哭了。

陈瑞妈妈咬牙切齿,像对待自己的仇人一样说:“不就是个唱歌的吗?摆什么破架子?他自己过得安稳,就放任门外这么多十几岁的女孩等着?他居然看得下去!还是个男人吗?”

奶奶也跟着打抱不平:“我要请个记者报道一下,呼吁全国的人都不买他的票,看他到时候摆什么谱!”

“就是就是,”爷爷摆出一副权威的样子插话,“昨天晚上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他的直播演唱会,唱歌跟小母猪哼哼差不多,娘娘腔,跟那些早就成名的老歌手怎么比?道德不好,男子气概也不好,怎么当上歌星的?”

三个人坐在床边,众说纷纭,在我面前把洪尘贬得一无是处,接着陈瑞妈妈又好好地夸了我一番,说我见义勇为,乐于助人,把我夸得面红耳赤,还带了一包糖来。爷爷奶奶两个人你推我搡,说小孩子帮助别人很正常,不用这么感谢,可是还是收了。

陈瑞妈妈走了之后,奶奶和爷爷坐在沙发上拉闲话:“你说这孩子将来会不会是个滥好人?谁的忙都要帮,以后可能要吃亏的。我就怕他心眼太善了,以后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反倒成不了大器。”

“什么成不成大器的啊?赚大钱还是做大官?自己过得开心,让别人过得也开心,我看这就叫成大器了!”

我在房间里听得心里别扭,心里默默抱怨道:无缘无故的,怎么又聊到我的将来不将来的?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哆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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