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 | 若只如初见
花洲文学
若只如初见
文|赵华
她有时候会想起那天的相遇。她穿着约定的绿裙子站在商场门口，四下顾盼，没见到拿着手机的男士，难道他后悔了，临时窜逃？她带着满心的疑窦在门口徘徊着，并有意地摆弄着手中的银色遮阳伞。头脑中又梳理起刚刚的情节……
掂着大包小包的她从商场出来，手机蓦然响起，忙乱中终于摸索出手机，是妈妈打来，先是说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琐屑事，然后终于扯到正题，问恋爱情况，闷热的天气，加上身上几个摇摇欲坠的手提袋，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挂了电话，刚迈开步子，两个手提袋又忽然掉下来，她匆匆捡起，顶着如火的骄阳，穿过商场前的停车场，向住所走去。
终于从烈日里走回住处，却突然觉得不妙，手机找不到了，却怎么也想不出是在哪里遗落，那可是她刚用了一个月的最新款的诺基亚，软软的键盘，总让她有一种在云朵上轻舞的幻想，有一种欲罢不能的舒服触感，越想越着急，于是借来邻居的手机决定打打自己的号码试试，虽然知道希望渺茫。还忍不住存有一丝幻想，运气还不错，手机依然通着，笃定的铃声响了三下，四下，五下，六下，……刚燃起的希望即将一点点熄灭殆尽，内心如一朵欣然向阳灿然待放却又突然乌云当头的花蕾，突然那边传来一声“喂”，低沉的男音把她吓了一跳，她慌忙连声地说着“喂喂喂……”，却又一时语结，“你是谁？”那边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她顿了顿情绪，试图说清楚事情的原委，“我是你拿的这个手机的主人，我今天不小心把它弄丢了，你能把它还给我吗，非常感谢……”。“嗯，你过来拿吧，就在**商场门口呢。”事情的峰回路转让她有点意外，天涯何处无好人啊！“太谢谢了，我十分钟后到，麻烦你一定要等着，……我穿着绿裙子，拿着银色遮阳伞。” “好，我就在门口处，拿着你的手机等着。”挂了电话，她急匆匆地出去了。
可是十分钟后，当她在商场门口出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好人”，徘徊在门口，内心有些沮丧，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走下高高的台阶，准备买个冰淇淋安慰一下自己辗转半日的心，刚跳下最后一层台阶，眼前一暗，一个身影挡在眼前，猛地抬头，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这么快就放弃了吗？”手机赫然在他的手上晃动着，没错，是他！她释然一笑，伸手去拿自己心爱的手机，可是那只手却突然躲开了，“这么简单就想失而复得？”自带重低音，声音温暖的大叔，应该不是坏人吧？她莞尔一笑，“非常感谢，那我请你吃饭吧。”
“好建议，旁边有一家好享来牛排不错啊”，她暗暗叫苦，好家伙，看来是有备而来啊，还好，自己带了信用卡。……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且静观其变。当醇香浓郁的黑椒牛排在鼻尖滋滋冒着热气，轻松又随性的西部音乐在耳边轻飘，气氛也渐渐轻快起来，他侃侃而谈，说到如何被车门下突响的手机吓了一跳，听到电话里面惊慌着急的声音，决定趁机给这个粗心大意的姑娘一个教训，于是躲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她在商场门口煎熬，他边说边呵呵笑着，眼睛敞亮，听得她倒有点不好意思了。音乐和美食最容易让人心事发酵，在微醺的气氛中，他似乎说了好多话，从创业的辗转到离异的婚姻，从现实的磕碰到理想的不灭。她起初静静地听着，陌生是一种蛊惑人心的距离，有时能突然让人轻易卸掉内心的防御，在深情的背景音乐的撩拨下，她也慢慢地打开了心门，聊起久已尘封的心结，那盲目追随的失败考研，那耗尽心力的漫长初恋，以及眼前大龄未嫁的尴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走出餐馆时，天上的骄阳早已换成了满天的星斗。步出门口的一瞬，意犹未尽的她突然记起自己还没结账，而他则呵呵地说傻人有傻福，有人结过了.
后来的后来，短信上便经常闪动着他有意无意的问候，诸如“天冷加衣” “早安，崭新的一天要有好心情” “晚安，让星星照亮你的美梦” ，最初，她会匆匆看一眼就删掉，当短信持续两周后，竟让异乡独处的她渐渐滋生了一丝的依赖，虽然从没有回复，却习惯了每天接收，第四周，短信戛然而止，突然的中断让她有点怅然若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可惜早她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刚刚脱身于一场心力交瘁的漫长恋爱，她有些疲惫。该消失的人终究会消失，就像流星，存在的意义也许就在于一瞬的美妙。这样想后，她平静多了。
十天后。他突然打来电话，说想见一见，她没多想便答应了，仍然订在了好享来。他坐下后便欲言又止，一杯咖啡后，终于开口，“我决定复婚了。”她真诚地一笑，说“恭喜你破镜重圆了。”她还记得上次他阴郁地说起自己的婚姻，女儿刚一岁的时候，他开车肇事，被撞者丧命，为此他几乎支付出了全部家当，而最狼狈的是，妻子竟然忽然消失了，仅留下了一纸离婚协议和刚满一岁的女儿。当时颓废的他几乎死的心都有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悲哀故事真实地发生在他的身上。几年后，他东山再起，前妻频频示好，看来他终于克服了心结。“我不再考虑婚姻是什么了？也许给儿女一个真实的妈妈才是我该考虑的。”......
咖啡入口的微苦，渐渐消融在丝丝的醇香中，她喝着喝着，竟然感觉有些醉了，生活如迷宫，看上去清晰，有时却会迷路，误入别人的故事中。
夏日终于过去，天气渐渐有了些清凉，她看着越发缭绕的手纹，静等生命的花开。
图|网络
--End--
作者简介：赵华，文学学士，中学教师，河南省南阳市宛城区作家协会会员。耕耘在教育前线，一直幸运地与文字为伴。没错！人群中那个目光游离，神色迷糊的姑娘就是我。很多时候犹如一丝心不在焉的空气流动于熙攘，却总渴望捕捉人海中的一缕清新的光。于时光裹挟中飞驰，肌肤已不再光鲜，可心宁愿在庸常中欣然探寻，那斑驳流年中无法漠视的瞬间。我愿意忘记年龄。纵情飞翔于每一处动情的风光，让文字在心头绽放处独有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