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辉华专栏】巴陵文人剪影（之二） / 开普饭

巴陵文人剪影（之二）

作者：万辉华

钟德华先生

钟德华先生作古18年了，时光飞逝，他的音容笑貌仿如眼前。

认识他时，尚在上世纪八十年末，《岳阳晚报》创刊才几年，他任副总编辑，住在3517工厂铁路边上，紧邻庙前街的一栋2层楼房里。那天，我亲戚毛先生带我到他家串门，提了两瓶红酒作见面礼，临别时，他留下了我托他看的几篇短篇小说，红酒退给我，说，不善饮，也不需要收什么礼的。

后来，稿件退给了我，文章太长，晚报不好发，他对我的文笔是肯定的，但是，我想调进岳阳晚报他说不管人事也帮不上忙。

我理解。后来，参加岳阳晚报一个副刊征文，我得了一个二等奖还是三等奖，报社发了一张到外文书店购书的券，大约50元。在当时，也是一个较大的数字。我在散会后，直朝坐落在汴河街的外文书店扑去。在一排排书架上快速扫瞄，选中了一本《历代笔记小品集锦》，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的，在收银台上遇上了钟德华先生，他看了我选的书，自己也购了一本《历代笔记小品集锦》。还有什么书，我不记得了。我这才知道，德华先生也是一个爱书之人。

后来，我们《岳纸报》要办通讯员培训班，厂宣传部要我去岳阳晚报请老师来上课，我找了钟总，他当即表态支持，便安排当时经济部、时政部两个主任，跟着我去的车子，一同来到我们工厂会议室，这两个主任都是笔杆子出身，谈起写作眉飞色舞，有一肚子的经验要传授。

再后来，在我父亲家中遇上了钟总，那天，他们几个人正在打麻将，有一个人要上厕所，请我挑土，我坐在钟总的上手，码了一个七对，正吊牌。钟总打出一张幺鸡，被我中了。钟总，把牌一推，吃饭去，有几分生气，我较为尴尬，也到了吃饭的时候。

2000年秋天，我从工厂考入《长江信息报》，在电梯上遇上钟总，他对我说，昨天发在《岳阳晚报》副刊上的散文《五月女子》，写得很好！

我听了心里美滋滋，钟总眼界较高，一般的文章是不入他法眼的。

后来，我把2000年秋到2004年春，在《长江信息报》工作时所写的文章，撰出一本散文集，题目就叫《五月女子》。我也是比较看好自己这篇千字散文，写出当时的精神状态和生活环境。

在《长江信息报》任编辑部主任，一些应酬是免不了的。有一日，钟总找到我，要我跟他去吃饭，说，市里一个电信部门的经理约的饭局，我对于这种同商人吃饭，一般不乐意参加，但是，经不住钟总的劝，他是一个很有脾气的带有文人气的领导，只好跟着去了。

原来是我们的一位卓记者采写了一条消费者投诉某电信公司经销门市部服务态度不好的报道。见报后，电信部门觉得形象受损，想要挽回，指名要卓记者再作一个追踪报道。卓记者太忙，也许是怕对方责怪，硬是不愿与对方见面，更是拒绝吃饭，这样，这餐饭是要我帮助做卓记者的工作，看在钟总的面子上，我喝了二杯酒，也就答应了。

后来，还是我自己去采访，以卓记者的名义刊发了一条追踪报道。

2002年春节前夕，突然听说钟总患了肺癌手术后复发了，正在市肿瘤医院治疗。

高歌平主任约我同去看望他，他人还较清醒，只是要不停地按摩手脚，不停地在嘴唇上抹点水，我们坐了一会，他示意要我们回去。

到了正月初几，听说他逝世了，我们去灵堂里吊唁，殡仪馆挂满了白色的帐幔，悬满了挽联。

时任《长江信息报》总编辑的周钟声，还帮助出了一本纪念钟德华先生的小册子，叫《早春折柳》，用的他青年时发在《湖南日报》副刊的一篇散文作题目。

许敏荣兄

敏荣患肺癌逝世于2019年的正月，快3年，真是时光如水匆匆过。

我认识敏荣兄于2001年，那时，我在《长江信息报》任主任，他把一篇手写的散文请我指点，我放下手里的书本，认真看了他一笔不苟的钢笔字，当即表态，留用。

因副刊乃我本人所编，很快就给见报。他在乡下订了报纸，打来电话表示谢谢。

一天，他给我送来一个请柬，岳阳楼区教育局要到他所在的梅溪乡花果坂小学开教学现场会，我想派一个同事去，但是，敏荣兄不同意，执意要我亲自去，似乎他的面子上光鲜些。到了花果坂学校，他把我介绍给潘校长，我参加教学现场观摩及听课，中午，在该校的校园里吃了一顿大锅饭。临别时，老许似乎觉得吃大锅饭寒碜，我笑了笑，没问题，记者本来吃四方，什么饭可以吃。

这样熟了，他经常来报社送稿，有回，把他写他亲戚当年在新疆协助陶峙岳将军和平起义的特稿递交给我希望刊发，因我那时很谨慎，怕一个国军将军的故事会引起麻烦，就没有接受他的请求，但内心还是有几分歉意的。

许兄是一个多面手，散文、消息、通讯、特稿都能写，每周都有文稿见报。

到了秋天，报社给每个采编人员分了订多少报纸的任务，因许兄时任梅溪乡教育联校党支部副书记，我便央求他带我去联校所属的几个学校订阅下年度的报纸，他开始犹豫了片刻，后来觉得不帮朋友的忙，不够哥们，便说，约好一个时间，他陪我去。

于是，在一个周五，我喊同事开车，先到梅溪联校接老许，从梅溪乡一中订阅报纸起，再到分水垅。我一看，一个土墙厕所，几间教室里课桌都是很简陋，我说，快走，这么样的学校我宁愿送2份。

许敏荣作向导，引领我们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穿行，到了金凤桥学校订了3份报纸，后来又到一个学校订了2份。一下午跑了8份，我很知足，这些地方都是岳阳楼区经济不发达的地方，人家都是看着许兄的面子才订的。

不久，许兄调入经开区教育局，随后，又调入经开区纪工委。他在秋天接到我要订报的电话，不顾纪检干部的身份，找了三个乡的领导，为我各订了5份报纸，让我很感动，这是真的兄弟。

2017年，我约许兄为一个老作家写了一篇书评，刊发在一个专版上。后来，该作家在南湖九眼桥边上的楼顶上，招待我们一顿家常餐，许兄姗姗来迟，当天喝酒，我们平均三四两，许兄破例喝了一两。

这成了最后的一场酒。

许兄生了病后，我到他家慰问他，勉励他学气功，并把自己学过气功的书籍送给他，他那时还是有信心的。他给我讲述当年在长沙治病采样的经历，真是悲催，让我刻骨铭心。

想不到，许兄在第三年癌症发作，作别人间，我在灵堂与他作别。后来，梦中几度相见，我劝许兄认命。20年后，又重返人间，说不定仍是一个英俊少年。

作者简介

万辉华，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协会员，湖南诗歌学会会员, 湖南岳阳市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湖南岳阳晚报副总编辑。在《文艺报》《大家》《作品与争鸣》等中央省级报刊发表散文、随笔、文学评论200多篇，出版《书生情怀》《心灵一片风景》《四月物象》文学作品集三部，作品多次曾获湖南省作协丶湖南省记协奖。

_{图片：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