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雨丝】| 金锡逊作品：夏至杨梅绚紫霞

从小跟老师背节气歌，背到夏季就是：“夏满芒夏暑相连。”“夏至”到“小暑”靠什么相连呢？是杨梅啊！君不闻民谚说：“夏至杨梅红，小暑杨梅要出虫”么。一枚可爱的杨梅，一下子就把夏至、小暑两个夏季的重要季节拉起手来了。一株株杨梅树犹如一把把撑起的绿色宝伞，殷红的果子繁星般地缀满枝头，整个山岭绚成一片紫霞，在六月，还有其它什么果树，能像满枝纷披的杨梅树那样好看的呢。长卵形的碧叶里闪耀着一颗颗紫红的玛瑙圆球，让满山的景色都活动起来了。我年轻时曾工作过的一所学校，那时，每天走下山坡到食堂里去吃饭，都要在一株杨梅树下路过，我们总是弯下腰唯恐亵渎她。从夏至到小暑，是热情的太阳烤熟了这夏天的水果，让她独领风骚。我省多地农村处处被这宝珠点缀得晶莹发光。真是：绿荫翳翳连山峦，丹实累累照路隅。

夏至是24个传统节日之一。每年公历6月21日前后太阳到达黄经90度时开始。这一天，北半球白昼最长，以后阳光直射位置向南移动，白昼渐短。早在东汉班固就在《白虎通》书里写道：“夏节昼长，冬节夜长。”这时候，农作物生长旺盛，杂草病虫迅速滋长蔓延。农村忙于田间管理。民谚说：“夏至棉田草，胜如毒蛇咬。”

夏至后要到小暑才出霉。小暑也是24传统节气之一。小暑在每年公历7月7日前后，2020年小暑在7月6日。这时候刚刚是初伏前后，我国大部分地区进入一年中最热的时期，天上大火炉烤着，农民们汗滴禾下土，忙于夏秋作物的田间管理。

不过，我最感兴趣的仍然是杨梅。杨梅的籍贯是中国，在7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河姆渡古人已经吃到野生杨梅了。现今发掘出来的新石器时代的河姆渡遗址，就发现了杨梅属花粉，说明在7000多年以前，我们浙江地区就有杨梅生长。不信，您可以到余姚河姆渡遗址去看看。杨梅在汉代，堂而皇之的列为贡品，司马相如把它写入了《上林赋》，从此身价百倍，称之为“骊珠”、“金丹”、“龙睛”、“鹤顶”，有无上的文化品位。

浙江杨梅品种很多：主产区兰溪马涧、余姚、慈溪、仙居一带的荸荠种杨梅，味甜，个头一般，为当前我国分布最广的品种，1984年由该品种制成的糖水罐头，获国家银质奖，在国际上还获得了世界旅游食品金桂叶奖。原产浙江黄岩、临海仙居的东魁，又名东岙大杨、巨梅，是国内外杨梅果型最大、果味最佳的品种。原产温州茶山的丁岙梅也很有名。临海的早大梅是成熟期较早的大果形品种，品质较佳。肉质较硬，较耐贮藏运输，其中临海仙居杨梅打出了品牌，在行内已形成“世界杨梅在中国，中国杨梅出浙江，浙江杨梅数仙居”的说法。萧山临浦优良品种有早色，产地6月中旬成熟。果紫色，果肉致密，较脆，汁液多。舟山皋泄的晚稻杨梅，至今已有140余年的栽培历史。为当前品质最佳的晚熟品种之一，系鲜食与加工的优良品种。

难怪苏东坡称赞吴越杨梅说：“闽广荔枝，西凉葡萄，未若吴越杨梅。”又赋诗曰：“五月杨梅已满林，初疑一颗值千金，味方河朔葡萄重，色比岭南荔枝深。”一直到清代宁波人、今宁波柴桥的胡有怀还歌颂道：“山果佳名一一夸，樱桃吃过又枇杷，杨梅到底输洪岙，满树殷红看作花。”“洪岙”即胡有怀之家乡。可知，堂堂国产杨梅，并非什么域外之物啊！

说到杨梅颜色的漂亮，滋味的独特，还要数浙东著名现代作家鲁彦描绘得最传神了。他写道，“颜色更可爱呢。它最先是淡红的，像娇嫩的婴儿的面颊，随后变成了深红，像是处女的害羞，最后黑红了——不，我们说它是黑的。然而它并不是黑，也不是黑红。原来是红的。太红了，所以像是黑。轻轻的啄开他，我们就看见了那新鲜红嫩的内部，同时我们已经染上了一嫩的红水……”，“滋味吗？……它是甜的，然而又依然是酸的，而这酸味，我们须待吃饱了杨梅以后，再吃别的东西的时候，才能领会得到，那时我们才知道自己的牙齿也酸了，软了连豆腐也咬不下了，于是我们才恍然悟到刚才吃多了酸的杨梅。……”

杨梅还可以入药。《本草纲目》写道，“实：酸、甘、温，无毒。主治：盐藏食，去痰止呕，消食下酒。……烧灰服，断下痢……”“核仁：主治脚气。”有趣的是杨梅核仁曾经治愈了北宋高官童贯的慢性脚气病。我们小时候在石板上敲杨梅核，吃它的仁，味道不比瓜子差呢！肚子不舒服，喝点杨梅烧酒真的好了。

杨梅呀，你是佩在夏季胸前的一枚大红奖章呵，奖给所有在酷暑里流汗的人们！

——祝夏至节气！

作者简介：金锡逊，中学教师，已退休，定居杭州。教学工作业绩入选2000版卢嘉锡主编的《中国专家人名辞典》第九卷第854页及1993版浙江省教委肖文主编的《当代浙江专家名人大辞典》第410页。系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散文学会会员、宁波市作家协会会员、杭州市江干区作协会员。著有散文集《是谁给了我阳光》《似水流年》《从近海 到远洋》及长篇报告文学两篇。散文集《似水流年》获宁波市作协2019-2000年度优秀文学作品奖。其它散文、随笔散见于报刊及杂志如：《文学港》、《散文百家》、《散文天地》、《星火》、《江汉》、上海的《大江南北》及《浙江日报》《宁波日报》等。散文和诗歌曾获湖北作协、邢台作协、浙江省文化干部征文、宁波日报文学副刊征文奖、北京社科院大运河征文优秀作品奖等多种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