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曹雪芹与酒

古往今来,文人与酒似乎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们或喜或忧,或相思或别离,唯有借助杜康,才能更好地表达复杂的心绪,写出惊天动地的诗文。清代伟大的作家曹雪芹之所以能够写出千秋永耀的《红楼梦》,与酒亦有密切的关系。
据清代文人裕瑞《枣窗闲笔·后红楼梦书后》中说:“又闻其(指曹雪芹)尝作戏语云:'若有人欲快睹我书(指红楼梦),不难,惟日以南酒、烧鸭享我,我即为之作书’云。”“南酒”,即绍兴黄酒。曹雪芹的青少年时代是在江南度过的,大概从少年时代起就能饮黄酒,一直到他写《红楼梦》时,积习未改,故有以上戏言。
由于关于曹雪芹生平史事材料的详细欠缺,使得我们很难知晓其青少年时代饮酒的详情。但在《红楼梦》一书中,多次写到宝玉善饮。如第8回写他在薛姨妈家、第28回写他在冯紫英家,以及在自己屋中和丫头们的饮酒,不一而足。有时候,他不但是喝酒,而且是“痛喝几碗”的豪饮。
他的酒瘾是相当惊人的:“静夜不眠因喝酒”,这是他初入大观园时所作《即事》诗中的句子。曹雪芹喜欢喝好酒,《冬夜》诗中说:“公子金雕酒力轻”,他酒后还可以“逞著酒兴”提笔续一下《庄子》外篇的《胠箧》,因酒而得到兴会。《红楼梦》中的贾宝玉虽说是小说中的人物形象,但应包含曹雪芹的某些生活经历,由此推断曹雪芹青少年时代能饮善饮,大致是不会错的。
曹雪芹出生于名门望族,祖父曾任江宁(今南京)织造之职。因此,他一生到世上,就过着锦衣玉食的贵公子生活。可是被抄家之后,生活渐趋贫困。一腔不平之气无处发泄,只能将悲怆感、失落感寄托于酒,借酒浇愁。因此,曹雪芹自江南移居北京后,更是“酒渴如狂”。这从清代文人敦敏、敦诚等人咏芹的诗中可见一斑。
人称曹雪芹为“高阳酒徒”,可谓很是贴切。他初来北京,无意仕途,常吟诗作画,酌酒听曲。敦敏在《题芹圃画石诗》中说:“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块垒时。”世传曹雪芹“工诗画”,喜画石,因为“石”最能代表他的遭遇,“生于荣华,终于零落,半生经历,绝似'石头’。”(鲁迅语)。如果说画石是为了抒发他的内心不平,那么,“醉余奋扫如椽笔”来写《红楼梦》,又何尝不是为了一吐“胸中块垒”呢。
曹雪芹迁址北京西郊后,过着“举家食粥酒常赊”的生活,有时只能“卖画钱来付酒家”。但生活的贫困并没有使他屈服,不仅保持了“步兵白眼向人斜”的文人傲骨,而且在敦诚的“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的鼓舞下,继续坚持撰写《红楼梦》。朋友们知他有酒瘾,常满足他的要求。

曹雪芹故居

如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曹雪芹移居西郊已久,敦敏和他不晤“已一载余”,有一天敦敏去访养石轩主人明琳,“隔院闻高声谈,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果然是曹雪芹,“惊喜意外”,于是“呼酒话旧事”。敦敏有诗云:“可知野鹤在鸡群,隔院惊呼意倍殷。雅识我惭褚太傅,高谈君是孟参军,秦淮旧梦人犹在,燕市悲歌酒易醺。忽漫相逢频把袂,年来聚散感浮云。”这次喝酒,引起曹雪芹对《红楼梦》中秦淮旧人旧事的回忆和讲述,不仅有着今昔之感。
在这种情况下饮酒易醉,故敦敏有“燕市悲歌易醺”之句。而也只有当酒醉之时,才更能暴露出他内心的真实感情。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红楼梦》可以说是曹雪芹的泪和酒的结晶。
“未复一斗复一斗,令此肝肺生角芝。”酒激发了曹雪芹著书的热情。当曹雪芹写完《红楼梦》前80回后,因子殇悲痛成疾,而又嗜饮不节,终于在乾隆二十七年(1763年)除夕因狂饮而猝死。曹雪芹死后,敦诚写有《挽曹雪芹》诗一首,诗曰:“四十年华付哀冥,哀旌一片阿谁铭?孤儿渺漠魂应逐,新妇飘零目岂瞑?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插葬刘伶。故人惟有青山泪,絮酒生篘上旧邛。”“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二句,可以说是对曹雪芹一生的写照。
没有酒,曹雪芹写不出《红楼梦》。也正是曹雪芹纵酒,才过早的离开人世。酒之于曹雪芹的功过,实在令人难以评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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