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斋杂记（十）探连春
前晚，一大班亲朋友开车去七径镇吃烧鸡后，崔哥送我和美姐回到钟鼓楼下。步行回家时经过明利巷子口，想起写字的纸用完了，拐进明利巷的明利书店买纸。从架子上取了四尺的生、熟宣纸各一沓。一沓十张，每沓十五元，纸的厚度和质量还不错。
昨夜读网文，看到一幅字非常喜欢，便保存下来准备对着临摹。今早起床，对着写了两遍。
正放下笔时，保全打电话过来：早餐吃什么？我说，你来就买糯米鸡过来。我吃一个。保全说，那买两个。
泡茶的水刚煮沸，保全过来，带着两颗粽子。保全冲了茶，吃完粽子。告诉他，看到一幅字，觉得有好，便照着写。他拿起长椅上的书画杂志，指着白谦慎的书法说：对，看着别人的字慢慢琢磨慢慢写。就这样写。
图片来自《月印池文化》
说完，他转身取了一张四尺的生宣纸在桌面铺开，打开杂志里白谦慎写的苏轼的《定风波》，拿起笔放墨砚蘸了几下，坐在长椅上，看了杂志写起字来。
保全一边写着字一边跟我聊着：我现在写字给你看，不是炫耀我的写字技术，而是我想告诉你，字写得好与不好，笔没关系。你要多写，多看别人的字。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望着我迟疑了一下，指着他写的字说，说是你写的，你会做么？
我想都没想就摇着头：这可不行。滨海书协要交书法作品申请市书协会员，有朋友说，阿哥，请人写一幅书法，落你的款交上去就可以了，当时我一口拒绝他。
保全静静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道：千万不要做这样的事。也不像你的性格。你是最憎恨剽窃作假的。
写了一会，保全停下笔继续喝茶。我提出下午去水东连春的书房喝茶。保全说他三点有课，四点左右有空。我发信息给雨霖约他，雨霖回信息说可以。打电话问询问连春是否有空，连春听到我们要去他那里，欣悦不已，连说他有空。
十二点半在邻居家喝喜酒，之后到雨霖家等保全。雨霖买了一个酒精炉和茶壶，是听雨斋专用的。他说，你和保全或连春回来，我们就在听雨斋喝茶读书。茶室招待其他客人。
四点多，理文开车送我们去水东。路上，从大仲马小仲马聊到莫伯桑的《项链》《羊脂球》，再聊到契诃夫的《变色龙》和安徒生的《皇帝的新装》。
保全说了一个故事，民国时代，一个京剧著名武生，到上海登台表演，演的剧目是《四郎探母·坐宫》，其中经典的嘎调“叫小番”。原句是:站立宫门叫小番。这句调门太高，有些大师都唱走板。前一段唱得非常好，当唱到这一句时也走板了。名角演戏无数，在别的地方演这折戏都是唱得非常好，为何来上海就走板呢？他心里不服气，演出结束后，为了弥补走板的过错，他与戏院商议，免费为观众再演一场《四郎探母·坐宫》。
刚开始演出时，观众们都漫不经心。当
他差不多唱到嘎调“叫小番”时，全场观众聚精会神地盯紧他演出。谁知道，偏偏唱到这句时，又走板了。观众当时喝倒彩，这位著名武生羞愧难当，即时离开上海并他暗暗发誓：再也不来上海演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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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到连春学校，上了他七楼的宿舍，门开着，我们直接进了书房。
书桌上摆着一册很厚的十六开《现代艺术史》，作者是美国著名艺术史家H.H.阿纳森的代表作。这本书完成于1968年，每十年修订一次。这是第六版，修订者是伊丽莎白·C.曼斯菲尔德，译者为钱志坚。
连春指着这册书介绍：双12那天买的，两百块钱。我在当当网搜一下，当当网最低价卖278元。
一进书房，我就注意到书桌靠窗摆着的茉莉花树，没有花，几支葱翠的枝叶插在一个长形塑料杯子里。这是连春文章《清香之夜》写到的茉莉花。
雨霖从身后的书架抽出一本关于写菖蒲的书翻了起来，是王大蒙的《蒲草》。连春指着书说，王大蒙是退休的教授，人称“江南草圣”。他种蒲草几十年，自己在一些石头钻孔种上菖蒲。连春讲到云浮六祖藏佛坑有菖蒲，大多数长在大石头上。江浙一带的文人墨客，最喜欢在书房摆一盆菖蒲。几年前，无意中在一个公众号浏览到关于菖蒲的文字，才关注起菖蒲来。
雨霖插话说，东水山的溪水边也有很多菖蒲，如果有空去，采挖一些回来。
连春把一册《菖蒲志稿》递给我：这册书我买时一百元，拢共出三百多册，现在好像没得卖了。
我接过书看到封面有“和州许宏泉绘莒县李默甫辑”字样，翻到封底第二页有方形印鉴钤着“计三百六十五册第二百三十一册”字样。到京东当当网搜索，均没得售卖，在孔夫子旧书网搜得一册，定价1000元人民币。
看到连春书桌有一对小木镇纸，拿起来欣赏，镇尺上刻着“一花一叶一如来，一笑一念一清静。”连春笑着告诉我们，大学时同宿舍的同学送的。他稍微一转身，伸手从身后书架拿下一根小木条，放到桌面说，这香插也是他送的。
精巧的香插是深褐色，一端宽约1厘米，一端宽约1.5厘米左右，长约20厘米，像一片卷起来的小荷叶。
看到书架上刘墨的《中国艺术美学》，我也买到两册，但价格不一样。把这册书抽出来，说起了买这册书的故事。七月份的一个夜里，连春推荐这册书时介绍说，这册书是刘墨二十多岁其间写的，只印一千册。
当晚我立即到京东买了一册，238元的二手书。次日上午去深圳出差的路上，想送一册《中国艺术美学》给叔，到京东书城拍下了一册二手的《中国艺术美学》，价格是283元。下午到了深圳，京东书城打来电话，说这册《中国艺术美学》没货了，叫我取消订单。
拍下这册书之后，我打电话告诉了叔。只得在当当网孔夫子搜索，这两个地方的这册书标价900元，再回京东搜，也是900元的价格，只得拍下一册。收到书后，把238元的那册寄给了叔，自己留下900元那册。
听我说完这则买书轶闻，连春他们都笑了。
图片来自雨霖
四个好友，兴趣盎然地谈论着读书买书的趣事，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七点多。虽然外面寒气逼人，但书房里却是暖气四溢。
连春请我们到附近的车站吃晚饭，在一家叫“车站鸭粥店”的门口停了车，点了一碟鸭脚，一碟鸭杂，一碟鸭肉，连春特意点了一份我喜欢的豆饼角。饭菜简单，五个好友却吃得津津有味。
翻读网文，王大蒙说过：菖蒲是一棵草，她的魅力，首先是一个“雅”字，非常淡雅。菖蒲没有丝毫的华丽和张扬，低调不起眼，一生中变化很小，虽然会增生，但每一棵一直长不大，跟山上的松树接触风云变幻之后呈现的刚性不同，菖蒲生长于林间水溪，喜雨喜阴喜水，是至阴至柔之物，更契合文人气息中文弱书生的一面，所以特别适合书房之雅。（摘自拾器格物的《江南草圣王大濛专访实录》）
2020年12月16日夜，记于小城静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