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太原:碑林公园之傅山碑林——风骨嶙峋励后人
△碑林公园
今日的太原,碧水蓝天寻常见,鲜花绿树随处栽,大小公园星罗棋布。而在这些几十年来兴建的、扩建各式各样的公园中,碑林公园无疑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因为这座精致典雅的园林不仅仅是人们寻常休憩游览的所在,更是这座城市精神底蕴和气质的集中体现。
碑林公园建于1990年,公园占地13728㎡。总体布局呈南北条形状,北园为傅山碑林,南园为三晋碑林。北园着重体现了中国古典园林造景中中轴对称的庭院风格;南园以自然式布局的园林造景手法为基调。其设计建设均出自我国著名园林古建大师之手,以反映晋阳文化、汉文化和晋商文化为主要特色,将仿古建筑、碑石、书法、绘画、楹联、雕塑等多种艺术与自然环境完美结合。全园迄今收藏各种碑石418通,吸引着络绎不绝的中外游客。
碑林公园1997年被省、市教委列为德育教育基地;2001年被太原市政府命名为文明景区;2002年被国家旅游局授予AA级旅游景区(点);2008年被评为太原市首座五星级公园;2010年被评为山西省首座五星级公园,同时被评为国家重点公园。
在许多太原人的脑海中,傅山碑林和碑林公园是同之一个概念。这也难怪,因为傅山书法刻石在碑林公园占据着主体地位,而傅山在太原人的心中,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傅山碑林,也就是碑林公园北园,又称“道苑”。这座坐南面北的古典式对称庭院的中轴线上,有一座最重要的主体建筑——鼎臣殿。正中安放着傅山先生半身石像,先生凝神远视,风骨凛然。两旁手书对联:“骑鹤翔空,一瞬玄黄新甲子;神龙混迹,旁求忠孝作神仙”。我们便从这里,一步步走进这位伟大前贤的世界。
傅山(1607-1684),太原西村人,明清之际著名思想家、书法家、医学家。初名鼎臣,字青竹,改字青主,又有真山、浊翁、石人等别名。
傅山世出官宦书香之家,家学渊源。傅山少时,受到严格的家庭教育,博闻强记,读书数遍,即能背诵。十五岁补博士弟子员,二十岁试高等廪饩。后就读于三立书院,受到山西提学袁继咸的指导和教诲,是袁氏颇为青睐的弟子之一。
袁继咸,是明末海内咸知的耿直之臣,他极重于文章、气节的教育,对傅山影响颇深,傅山亦以学业精湛、重节气得意于袁氏门下。崇祯九年(1636年),魏忠贤死党山西巡按御史张孙振,捏造罪名诬告袁继咸,陷其京师狱中。傅山为袁鸣不平,联络生员百余名,联名上疏,步行赴京为袁诉冤请愿,使袁继咸冤案得以昭雪,这一事件震动全国,傅山因此名扬京师乃至全国。
明亡,傅山闻讯写下“哭国书难著,依亲命苟逃”的悲痛诗句。为表示对清廷剃发的反抗,他拜寿阳五峰山道士郭静中为师,因身着红色道袍,遂号“朱衣道人”,别号“石道人”。朱衣者,朱姓之衣,暗含对亡明的怀念;石道者,如石之坚,意示决不向清朝屈服。傅山藉出家为掩护,投入抗清复明的活动,并因此被捕入狱一年之久。
傅山出狱后,反清之心不改。大约在顺治十四至十六年间,曾南下江淮察看了解反清形势。当确感清室日趋巩固,复明无望时,遂返回太原,隐居于城郊僻壤,自谓侨公,那些“松乔”、“侨黄”的别号就取之于此后,寓意明亡之后,自己已无国无家,只是到处做客罢了。
康熙帝在清政府日益巩固的康熙十七年(1678年)颁诏天下,令三品以上官员推荐“学行兼优、文词卓越之人”,“朕将亲试录用”。给事中李宗孔、刘沛先推荐傅山应博学宏词试。傅山称病推辞,阳曲知县戴梦熊奉命促驾,强行将傅山招往北京。至北京后,傅山继续称病,卧床不起。清廷宰相冯溥并一干满汉大员隆重礼遇,多次拜望诱劝,傅山靠坐床头淡然处之。他既以病而拒绝参加考试,又在皇帝恩准免试、授封“内阁中书”之职时仍不叩头谢恩。康熙皇帝面对傅山如此之举并不恼怒,反而表示要“优礼处士”,诏令“傅山文学素著,念其年迈,特授内阁中书,着地方官存问。”
傅山由京返并后,地方诸官闻讯都去拜望,并以内阁中书称呼。对此,傅山低头闭目不语不应,泰然处之。阳曲知县戴氏奉命在他家门首悬挂“凤阁蒲轮”的额匾,傅山凛然拒绝,毫不客气。他仍自称为民,避居乡间,同官府若水火,表现了自己“尚志高风,介然如石”的品格和气节。
通过傅山的人生经历,我们可以清楚地认识到,傅山首先是一个爱国者,一个民族英雄。从这一意义上,他的思想和书法,则可以看作是对当时官方主流的文化反抗。事实上,他又因此成为中国文化艺术史上的鼎彝重臣。
因此,我们眼前这座建筑理所当然叫做“鼎臣殿”。
现在,我们来看傅山书法。
傅山碑林是国内独一无二的历史名人书艺碑林,藏有傅山先生十二条屏、十条屏、八条屏、四条屏、对联和单幅作品;篆、隶、楷、行、草五体俱全。这些碑刻,大字生龙活虎,小楷温和淳厚,行草尤为精绝。其书法碑刻作品正是傅山先生博大宏深的学养和光明峻洁人格的写照。
晚明之际,社会上出现了尚奇的潮流,在书法形式上,高堂大轴改变了人们的书写方式。于是大幅张扬个性的行草书作品空前盛行,一大批书家寻求突破,而傅山便是那个时代承前启后的代表性人物。傅山碑林集中永久呈现了傅山一大批极富创造性的大幅作品,成为特色。
正对公园大门,与鼎臣殿同在中轴线上的十二条屏厅采用增加花柱,减少内柱的减柱法进行设计,使之与周边建筑协调,体现了中国传统建筑“天人合一”物我相融理念。中间二十四通碑上刻着傅山两件重要作品。面北的是《祝锡予六十寿十二屏》,每幅高两米,宽半米有余,行草书,用笔灵动,一气呵成。原作据说曾为李宗仁所藏,后转赠周恩来,现藏山西省博物院。
面南的是《奉祝硕公曹先生六十岁序》,行书,是傅山写给当年三立书院同学曹伟的祝寿文,虽名祝寿,通篇却写得奇崛老辣,如耿介君子。
此外,大型作品还有西三厅的草书《西村漫吟》、东一厅的楷书《文昌帝君阴骘文》等。
傅山以草书闻名书法史,碑林中草书也最多。如鼎臣殿前的《五峰山草书》碑、东二厅的《伏想清和》碑等,都是傅山草书中的代表作品。驻足凝视,那些银钩铁划连绵环绕,荡逸神奇,豪迈不羁,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这些作品穿越300多年时光出现在现代人眼前,丝毫不失其蓬勃的生命力,难怪后辈书家极力效仿。然而许多人一味学其奇怪、放纵,却无视其本源是扎实的钟彝篆隶和颜字工夫,更不要说学问和人格。仿迹效颦,不亦悖乎?
颜体,中轴线上鼎臣殿南面的建筑便以承颜堂命名,可见傅山对颜真卿的崇拜。当然,这种崇拜更多的是人格。傅山先生毕生坚持“以人论书”。就在鼎臣殿与承颜堂之间,与《五峰山草书》相对的便是一幅颜体味很浓的作品,写的是唐代诗人崔涂的一首《赤壁怀古》。
以草入篆,是傅山的创举,在鼎臣殿里,便有两块草篆作品,古奥而率性,不随时俗,一如傅山其人。
整个北园,殿阁呼应,长廊环绕,共藏傅山书法刻石222方,足以让人略傅山书法的面貌。另外,在庭院西侧假山上的碑亭里,刻着傅山小楷《千字文》、《心经》等作品。傅山小楷取法钟繇,古朴典雅,成就极高。
站在这园林最高处,凝神欣赏这些精美绝伦的小字,下面是树木葱茏中的碑林,墙外是滨河东路的人行天桥,车水马龙,似乎能感觉到世界的叠加,能看到风骨嶙峋的傅青主对这个世界的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