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表现主义画家李世南:绘画中的空、简、淡

李世南

1940年生于上海

祖籍浙江绍兴

国家一级美术师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深圳市政协委员

“气”太可贵了,没有“气”,画就“死”定了

文/画 李世南

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我只是一个孤独的过客。混浊的空气,熙攘的人流,会使我感到烦闷、嘈杂。真想找一处僻静的所在,让我静静地躺下,闻得泥土的清香和气息,听一片蛙声,闻几处虫鸣……我渴望宁静,却又被宁静所累,这恍惚反复的思绪,也许会伴着我全部所在。

我喜欢画深秋的荷塘,那歪斜的枯杆,浓缩着零落的痛楚,唤起我无尽的遐想,那一个个孤傲的精灵,在静谧的泥土深处,默默地承受着,等待春天的来临……

《荷殇》 137cm×69cm 2016年

我每有压力便顿奋起。病后第一次作大画,眼前忽然满天乌云翻滚,狂风恶浪排天而来,身披蓑衣的船夫驾着一叶小舟逆浪奋进……那是我,一个不甘向厄运低头的灵魂。我急捉笔泼墨,虽左臂无力支撑,也不顾一切,满腔悲愤化为纸上涛涛墨痕,最后端起大碗胶水向乌云泼去,墨晕炸开,迸溅出惊心动魄的气势……残阳映照到这幅《独行者》上,我舒展虚弱的身躯,拍案欢呼:“好不快哉,天不绝我!”

《独行者系列之一》 152cm×78cm 1995年

手卷把玩之物,无论文雅蕴藉,飘逸癫狂,切忌刻板、粗陋、造作,有诸病,皆不足观也。

我惯于将泼、勾、皴、擦等泼墨、积墨的技法在笔头变幻莫测的运动中一次完成,这种运动又糅进了我当下的感受与心怀,所以不仅令人欣赏到笔墨中包含的美,而且受到情绪的感染,这正是我作画的法门。

《狂歌当哭》 138.5cm×34cm 1984年

画即兴之作,要自始至终保持一份原初的激情,见好就收,宁不完整而勿求面面俱到,此最是要紧。

随意画了几张,虽然有点剑拔弩张,但却少了媚俗的味道。说不清什么是俗,恐怕骨子里想讨别人欢喜是俗的根源。画了大半辈子才明白画画得从笔墨自身着眼,而非为塑造形象而存在,这也可以用“悲喜交集”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中国历代高僧-慧远》 16.3cm×13.3cm 2000年

中国人物画一直未能摆脱情节性、文学性,应当还原于人的本质,消除一切附加在人物画之上的东西,使人物画成为现代舞那样依靠身体动作、表情来表现人的内心世界,这就纯粹得多了。

空要不空,不空是空。简要不简,不简是简。淡要淡得有东西,不能淡而无味……画得简,简的后面应当有十分的繁做底子,才能简而不简单。空必须有十分的内涵才能不空洞。淡要淡得十分的丰富,才能耐人寻味,等等。画家只有在自我修炼中去慢慢体会,慢慢完善,而且要反来复去由繁入简,再由简入繁,再简。如此反复,方能渐入佳境。

《橘颂》 138cm×68cm 1987年

中国画的高深不容鄙薄,它所追求的境界,仍然是,也必然是人类追求的至高。

一个画家一开始就应当对个性语言的思考有明确的意识,然后逐步去强化、完善它……后人记住你的,不是你画了什么,而是记住你创造的独特的语言。譬如梁楷、倪云林、八大山人等等,他们赖以立足中国画漫长历史的是创造了各自独特的语言,这是毋庸置疑的。这都说明艺术语言的建构与创造对画家何其重要,简直可以说是作品生命所系,是画家立足之本。

若论人物画技法,可以说我比傅抱石丰富,但傅抱石单纯,单纯就比我高。傅抱石人物的高古气息,直入魏晋风度,现在无人能及。

《细雨骑驴入剑门》 83.5cm×51.5cm 1992年

我在艺术上的不断变化,就像我一生不停地迁徙,我在意享受过程的快乐和刺激……人的一生的意义和乐趣就在于追求的过程,千万不要在意结果。结果是别人也能达到的,只有过程,别人无法企及。

画的时候,我不会过于考虑法度,因为法度是平时你已经练了。就像演员的后台功夫一样,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不能上台了还想着这句话怎么说,那个调怎么提,那就什么也不是了。所以,我讲境界的同时还要强调基本功的修炼,只有基本功越厚实,创作的自由度就越大,画的时候方能达到忘我的状态……有些画你不要从技术上去挑剔,要看气韵,这个气太可贵了,中国画最主要的是气,没有气这张画就死定了,书法也是一样的。

《弘一法师》 137cm×33.5cm 1999年

作为一个“笔墨表现主义”画家,除了必须具备的笔墨条件外,他首先不是为了画而画,他特立独行的思想品格,他的生活经历、创作状态、内在素质、特殊的个性等等,都是造成他走上“笔墨表现主义”道路的重要因素……所以我一直认为把我称之为泼墨大写意人物画家是不确切的,因为泼墨等等仅是技法……对我而言,任何技法都是为我所用,任何手段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不可能固定一种画法。为了淋漓尽致地表现当下的自我,我甚至可以不顾一切。

《走天涯》 136cm×68cm 1987年

我坚持认为笔墨越精彩便越能淋漓充分地表现自我,我称之为戴着笔墨镣铐跳舞。这是局限,惟其局限才有难度,惟其对人性的关注与宣泄才决定它的品质,这无疑是对自我的挑战。我清楚一个“笔墨表现主义”画家在当前的角色定位,既然明白自己的位置,就无所谓别人对我怎么评价,因为这是我的人生信念,也无所谓别人喜欢不喜欢,因为我只在乎生命的自在。

二十一世纪必然是中国画转型的时期。中国画从传统走向现代决不能以西改中,那是降低中国画的高度,是得不偿失。中国画唯有从自身走向现代。中国的艺术从来就不是写实的,也不能走向抽象。中国画的精髓是写意精神,写即要有书写的意趣,意即意象,心象。

文章来源_水墨画艺术研究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