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王立乾/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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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乾
袁瑞斌是个包工头。前些年，袁瑞斌刚干这行时，算得上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从不克扣拖欠民工的工钱。
但渐渐地，袁瑞斌变了。现在的他，要不从手下民工的薪资里扣个仨瓜俩枣的，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小周和袁瑞斌是同乡，去年跟袁瑞斌干了大半年工地。快过年了，小周的父亲病了，本来就不宽松的日子就更难了。小周给袁瑞斌打电话说：“袁叔，年底了，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爸病了，你给我把剩余的工钱结了吧。”
其实，项目部前几天已按工程进度把民工的工钱给袁瑞斌结了。但只要有人给他打电话讨薪，袁瑞斌就会说，得再等等啊！项目部给我还没结账呢。我现正在找朋友筹措款项，你们放心，即使项目部不给我一分钱，我就是借高利贷也要给你们结清，保证让你们过一个安稳年。
话虽这么说，了解袁瑞斌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给大家下套呢，目的就是想克扣民工的工钱。比如，谁的工资是九千，袁瑞斌只想给八千了事。这几年，他干了很多这种事，令民工们苦不堪言。
更高明的是，袁瑞斌自己还不说，他要让扣钱的话从民工自己嘴里说出来。谁要是不主动，他就挤牙膏式地付他工钱。这几年，工地不太好做，有的民工辛苦大半年，年底回家，很多都要不全工钱。绝大部分民工，为了一次性结清工钱，尽快回家与亲人团聚过年，只能顺着袁瑞斌的意思来。
这个小周，却死活不上套。不上套也就罢了，竟然在电话里说：“袁叔，你这里有我一万二吧？”袁瑞斌听到这里心里不由沾沾自喜，他想，小周下面一定会说，就结一万一算了吧。可小周说：“袁叔，求你帮个忙，我爸病重住院了，你给我凑一万五救个急，过了年我继续跟你干，以后我的工资你每天少给我开十块钱。”
袁瑞斌听到这里，心里轻蔑地一笑，说：“小周，我拿什么借你，项目部还给我没结账呢！我拿什么结给你？”
“袁叔，你听我说，我爸他……”
袁瑞斌有些不耐烦了，说：“好好，我现在就去项目部给你催钱去，你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袁瑞斌泡了一杯茶，点燃一支烟，边喝茶边吸烟，悠然自得。心说：兔崽子，给我来这套，你还嫩了点。再说，你爸的病与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这时，门开了，儿子袁辉回来了。袁辉一脸颓废，进来后，看到客厅沙发上的袁瑞斌，叫了声爸，然后闷头不响进了自己的房间。
袁瑞斌察觉到儿子的异常。前几天，在外地的儿子还打电话给他妈说，今年他在公司干得不错，年底发了工资、奖金，要给父母一人买一身好衣服，尽一下孝心。当时妻子高兴得泪都流出来了，挂了电话连夸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敲开儿子房间门，经了解袁瑞斌才知道，儿子就职的公司，经理拖欠了员工大半年工资，卷钱跑了。儿子回家的路费都是找朋友借的。
袁辉眼里闪着泪花，说：“爸，对不起！今年不能给你和妈买新衣服了，我明年好好干，找家可靠的公司，哪怕少挣点，也要尽一点自己的孝心。”
袁瑞斌听到这里，心忽然颤动了一下。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出了房间。
袁瑞斌立即拨通小周的电话：“小周，你到我家来一趟，你要的钱我给你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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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稿日期：2019年12月30日
稿件一旦采用，将在河南文学杂志微信公众平台和纸媒分期刊登，最后结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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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立乾，有从军经历，系中国微型小说协会、陕西省小小说学会会员、陕西合阳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检察日报》《浙江小小说》《精短小说》《陕西日报》《人民军队》《渭南日报》《党的生活》《伊犁日报》《韩城日报》《文化艺术报》《长安学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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