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丑陋的连环杀手也可能在追逐“美好人生”
数字化时代用DNA破案太便捷，去年底“女魔头”劳荣枝被捕后，牵出了90年代多起杀人悬案，印象最深的是把她带上不归路的男友法子英被抓捕前的视频，这一段警匪之间的对白，屋里屋外，一门之隔，充满了莫名的荒诞和戏剧张力。
劝降警察：“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你别这样，我们的生命都很珍贵的”。
法子英：“珍贵什么呢？你拿那么一点工资”。
如果不是查看资料或者亲身经历，再厉害的编剧估计都很难写出这么精彩的台词。
2月，新冠肺炎疫情期间，28年前的南医大奸杀藏尸案告破，跟白银连环杀人、劳荣枝案一样，凶手也是通过DNA被检索确认的。熬过多年的追缉，道貌岸然的杀手形象也令人难以想象。
好啦，随手写写这篇东西，不是想说上面这些事情，那只是引子，还是继续聊电影，关于连环杀手的电影，真人真事改编。
这部电影叫《金手套》，前不久看的，导演是享誉威尼斯、戛纳等影展的德国著名导演法提赫.阿金。这部电影里的连环杀手，不是被DNA发现，而是被歪打正着、意外被捕。
“金手套”是一个酒吧的名字，片子的主角洪卡经常光顾这里。这是一个残、病、穷、丑的中老年人出没的酒吧，洪卡经常在这里喝酒浇愁，骗一些年老色衰无处安身的老妓女回家，然后杀害、分尸……
片子开场第一幕，就是洪卡正在往储物间里藏尸。这也给观众牵出几个疑问。为什么尸体不丢掉，非要藏狭窄的家里？他为什杀人？其实，那有这么多答案，洪卡这人脑子有些问题，有时想杀人就杀了，丢尸体太累、太麻烦，索性藏家里。
真实事件里，主人公叫弗里茨·洪卡，1970年至1975年之间，在汉堡红灯区谋杀了四名女子，“金手套”正好位于这个区域。拍这部电影时，96年生的小帅哥乔纳斯·达斯勒为演好杀手，通过化妆和模仿把自己弄得口歪眼斜，比实际年龄大很多，矮小、佝偻、斜视、秃顶、烂牙、肮脏的变态杀手，丑陋程度直逼《神圣车行》里的德尼·拉旺。
接下来的剧情里，洪卡的身份一点点浮出来，这是一个孤身生活的老男人，没有家人，没有亲眷，在工厂里打点零工，闲下来就去金手套酒吧喝点劣质酒，找老女人安慰。
他看上一个女人，就会请对方喝酒，但是很多女人都嫌弃这个面目可憎的丑陋男人，只有那些丑、胖、挫的老妇女才会上他的当。在这个酒吧，老男人、老女人们互相对眼就走了，但也不谋财害命。洪卡除了要色欲，把女人们骗到家通常就把她们杀了。
洪卡是一个毫无人性的男人吗？好像也不全是。面对其中一个被杀害的女人，洪卡原本心生恻隐，不想杀了，叫她快走，女人因为无处可归，想赖在他家不走了，并帮他把这个垃圾坑一样的家重新打扫了一下，还煮饭、炖汤什么的，洪卡下班回家发现她还不走，怒从心中起，差点顺手杀了。
相貌丑陋，独居、嗜酒的洪卡，也曾想“改邪归正”，他找了一份大厦保安的工作，干得也还认真，可惜他对漂亮的女保洁员起了邪念，在一次小聚会上试图侵犯人家，差一点被其老公暴揍，工作也丢了。
追溯洪卡的杀人动机，除了一定程度的精神疾病，一个重要原因是他长得太丑而且穷，“爱美而不得”，找老妓女却体会不到爱和美，反而让自己很烦躁，只能一杀了之。
关于爱美，除了女保洁员，洪卡一直对邻居女孩异常沉迷。这个女孩，美丽，纯洁，灿烂，饱满，对世界充满好奇心，像一道光照亮了洪卡的心。起初，他不敢正面注视这道光芒，后来渐渐迷恋上了，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个女孩有一个有些天真的男性朋友，因为猎奇，有一天他们跑到金手套酒吧去观光消费，喝廉价的酒，看各种怪人，在一堆穷人和丑人里游荡冒险，男孩险些被侵犯侮辱，女孩也怏怏而出。洪卡看见了这一切，这一刻起，就大胆地跟踪女孩了。
洪卡对美的追求，还有一个小细节值得考究，洪卡每次在家中杀害妓女，气喘吁吁地进行肢解时，都要重复放一张黑胶唱片，伴着悲伤的歌声，他像机器一样自暴自弃地肢解别人。
某种程度上，法提赫.阿金这个片子有些像一个戒酒宣传片。杀手也是有道德底线的，讲求契约精神，立字为据，反悔、实现不了就搞你；说戒酒就戒酒，认认真真上班；杀手也是爱美的，面对美少女和风韵少妇同事，就怦然心跳，念念不忘，忍不住发春；杀手杀人也是有理由的，孤独空虚，找来的老妓女千奇百怪，搞不定，硬不起来，挫败感太强；脏乱差臭烘烘的阁楼与干净整洁的大厦的对比，肮脏肥腻的老妓女和青春美少女的对比，不喝酒时的自制和喝酒后失控的对比……
结尾有意思，洪卡跟踪女孩来到小区附近，那里正是大火冲天、人头攒动，他栖身的阁楼也快被火吞没，看到一堆消防人员和警察，他知道要出事了，赶紧转身要走，恰巧就被抓住了。
洪卡追踪美，迷恋美，却一直不得，迷恋美丽保洁员，结果被殴打，还丢了工作，从此回到自暴自弃的猪圈般生活。迷恋美少女，正在尾随跟踪，却被意外抓捕。对美的追逐，害了丑陋的杀手，这是这部接近写实的电影显得黑色幽默的地方。
春风十里，不如你。
书影音，见真心，
花十分钟时光倒流，读一篇小文春风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