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侬软语说《繁花》

《繁花》小说插图

金宇澄绘

“阿宝十岁，邻居蓓蒂六岁。两个人从假三层爬上屋顶，瓦片温热，眼里是半个卢湾区……”

有上海情怀的人，差不多都能背诵这段文字，只是有些上海人在说到“瓦片”的时候，稍微打了个隔愣。这个字读wa还是ngo？简直成了辨别新老上海人的考试题。这是金宇澄先生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名作《繁花》开头的一段话。我猜每个上海人都认识一两个叫阿宝的朋友，还有大头、长脚、麻皮……叫蓓蒂的，相对少一点。《繁花》自2012年出版以来，上海人对书津津乐道，差不多人手一本，“不响”二字，尽着风流。

《高博文说繁花》剧照

看似只是男欢女爱的日常琐碎，却是时代变迁的真实写照。要不然上海人如此偏爱这部小说，书读过，还想听背后的故事，最好编成戏，再听一听、看一看。作者金宇澄是老上海，但他原籍是吴江呀。

于是从2016年起，有了一部“高博文说繁花”。“吴韵一哥”高博文是苏州评弹名家，但他是上海人呀，创作改编一部作品，如果只是把小说内容变成唱词，那未免单调。上海评弹团一向是敢于尝试的，何况这部书说的，是阿拉上海人的事体呀。所以“高博文说繁花”在弹词作品中显得别具一格。是评弹，又不完全是传统评弹。

《高博文说繁花》剧照

说是评弹，“高博文说繁花”的演出阵容强大，高博文自不待言，黄海华、陆锦花、吴静慧、陶莺芸、徐一峰……哪个不是当今上海书坛的大响档。蒋调、俞调、沈薛调、严调……评弹的粉丝自可以从这些“角儿”嘴里听到各自喜欢的曲调。“噱是书中宝”，几位演员在表演中噱头十足，看表演的观众，时而为角色的命运担忧，时而又为不时冒出的“金句”莞尔，说说唱唱，哭哭笑笑，这就是评弹呀。

说不完全是传统评弹，“高博文说繁花”一改传统表演方式，高博文是串联全篇的说书人，也是书中角色。几位演员各司其职，阿宝、小毛、沪生、蓓蒂……人物跳进跳出，说唱样样精彩。更与众不同的，是结合书情书路，穿插了结合时代的表演，交谊舞跳跳，时代曲唱唱，又是《秦淮景》，又是《天涯歌女》，还有《三轮车上的小姐》，有型有款。和三弦琵琶自弹自唱的弹词比起来，演员们的时代曲唱得如何？恐怕只有到现场聆听才能晓得了。为符合上海观众的欣赏口味，书中除了苏州话，人物对话主要以上海话展开，结合人物关系还出现各地方言，配合字幕，相信不会有观众听不明白看不懂。

《繁花》小说插图

金宇澄绘

小说《繁花》的头绪是比较多的，按照评弹的演绎方式，可能几天几夜说不完。“高博文说繁花”化繁为简，只改编了书中几个片段。如果说小说《繁花》是一个时代的群像，那么高博文说的《繁花》则是几个个体的微雕。但就在看似微不足道的生活细节中，也许埋伏了上海人的生活密码。关于聚散离合、关于喜怒哀乐。

从2016年诞生至今，“高博文说繁花”经历了几个版本，因其兼具传统韵味和创新体验，自然受到上海人的追捧。上海评弹团在坚持传统的同时，一直新形式的探索，从《林徽因》《初心》，到突破传统评弹表演形式的《医圣》，戏越磨越精，书越说越熟。

东方艺术中心

新版《高博文说繁花》的舞台

今年的“东方名家名剧月”，新版“高博文说繁花”将全新亮相于东方艺术中心的舞台，这也是新版的首次公演，自然值得沪上观众期待。

“上海的夜，从老虎天窗看出去，层层叠叠的屋顶，骨碌碌转光珠。苏州河的潮气和大汤黄鱼的香味氤氲在一起，霓虹养眼，软红十丈。黑瓦片上有新房客晾晒的衣服，像白翅膀在飞……”

金宇澄这样的文字，用高博文儒雅的吴侬软语读来，会是何种的感受？顺便问一句：“黑瓦片”的“瓦”字，侬读得准否？

4月11日下午两点，东方艺术中心歌剧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