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记】我家又没鬼
前几天,和永忠在水沟堤骑行,想起了父亲。
七八岁时,父亲经常接我到他工作的单位,区里水电局(水务局)辖管的水库工程理处。
这水库在山区里,负责三个镇的农田灌溉。从老家到管理处,有两条路。
一条是沿着灌溉水沟的堤坝骑车,一条是骑当时广湛公路。
骑行水沟堤,从田坎村起,山兜墟后出去,沿水沟堤经石笏,在墟头岭脚下的大井头拐出,进入望夫公路,经秀田到水库管理处。
父亲的二十八寸自行车前杠,装了一张木制或藤制櫈子,像酒店的BB櫈。父亲把我放到椅子上,后面坐母亲。
有时,路线从架炮村出去,转马店河。马店有小墟,小墟有个小饭店,父亲带我跟母亲到小饭店吃饭。一碟干煎小拉鱼,一碟青菜,两个大包,两海碗米饭。
水库食堂,如果赶得及,父亲会加一份饭,把饭打回宿舍吃。和父亲同一间宿舍的是许伯。父亲是水库管理处工厂技术设计员,住的房子是独立一间大房,一边是画图室和办公室,一边是父亲的宿舍。小叔当时是工厂司机,他住办公室一角,结婚后搬到食堂原来的女宿舍。
父亲和许伯,谁的家属来,另外一个人就自觉住管理处办公室二楼的招待所。
许伯老家在大榜,有五个孩子。许伯老婆一个人在家里,既要耕田,又要带孩子。
到暑假,许伯老婆领着五个小孩来到水库,父亲让出宿舍,带着我到招待所住。
许伯的大儿子期和我年纪相近,两个人关系最铁。
厂长儿子严比我小一岁,我们经常一起下军旗,下不过他,就要输棋时,拼命悔棋。
严生得前额突出,好像光头强的头壳。那时,他刚读了《三国演义》连环画。故有个习惯,每当他要赢了,每拿一个棋子放到面说:我授计给你,把曹贼的兵围起来。
他把自己当孔明,把我当曹操。小时看《三国演义》,都是拥刘反曹的思想倾向。曹丞相在大家心目中是大奸臣大反派。听到严这样说,我恼羞成怒。输棋无所谓,谁都不想当坏人。于是,我抓起砖头扣在严光头强的额头。
严的父亲来告状,父亲说,下棋就下棋,何必把他当曹贼?谁想做坏人呢?
暑假要结束,许伯娘领着小孩们回去,父亲也把我送回乡下。跟父亲呆久了,一下子回来不习惯,心里不舍得父亲,回来第三天,到搭客的堂叔家,骗他说母亲叫他送我去父亲的单位。堂叔信以为真,二话不说就搭我到水库管理处。
许伯娘回去后,听说身体不好,许多每天晚上骑车回去,次日清晨回管理处。
又过了不久,听说许伯家里nao鬼,放在杂物房的鸡笼和鸡,第二天早上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堂屋中间摆着。
许伯的大女儿说,半夜里,鸡和狗莫名其妙地叫喊。她从窗口偷看,狗是站着叫的。
许伯告诉父亲,狗站着吠叫,是有赃东西。接着,许伯娘又病,找了很多医院都住不好,经常自然自语地说着,你来了。
许伯家有赃东西,不能住下去。单位领导为了照顾他,叫许伯带家属来,分配宿舍给他,并安排许伯娘进厂里当职工。许伯娘来单位,病好了。
看到许伯成了双职工,母亲有些羡慕,吹父亲的枕边风。父亲虎着脸说:我家又没鬼。
十岁后,父亲要在食堂给我开一份饭,所以,父亲每个月领到的薪水少了很多。
再过两年,很少去了,怕给父亲添加压力。
但父亲搭我从水沟堤走的印象,很深。
辛丑正月廿五日中午,静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