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遗余力地去做你热爱的事情,别总为一些零碎的声音而去质疑自己。你很好,会越来越好。请坚定不移!
有一个院子叫周陂冲
甯财明
人到中年,总会有一种怀旧在岁月里沉淀成情怀,在钢筋水泥混合而成的五六线小城里疲于奔命三十多年,愈发留恋起那个叫周陂冲的小院子。院子不大,也就百几十号人吧。在百度地图上找不到座标,甚至在弹丸之地野鸡坪镇也鲜有耳闻,只是黄家村和群兴村合并后,可能在行政区域上有一点痕迹吧。家乡很穷,但是绝对可爱,一轮朝阳从马家屋场的蚕山嘴(山名)喷礴而出,便照亮了整个村庄的天空。门前一口池塘接纳了朝阳的光辉。这种天然的布局让我想起了伟人的故居韶山,只是我们院子背后的山已经没有葱茏的原生态了,院子的右方山脚下有一个石头群,有石马,石驴,石象等天然造型,以前,孩子们叫做高和堂。后来因为人口生育扩张,把天然造型的石头放炮打了做地基石造房。现在只剩下一头石狮在沉睡了。那时候,我的长辈们应该没有环境意识,不然,留下这些天然的石头造型何尝不是一个美丽的风景形象?可惜这些只能留存于儿时的记忆里了……我有时想哭,为我当年未能成人保护这些天工开物,但也不能归咎于长辈的意识局限。新冠疫情后,听说老家在修缮老堂屋,落成时恰逢清明节,我应邀回家参加小规模的祭祖活动。神龛上的牌位里看到甯氏历代先祖的名字,遥远而又陌生,但似乎又有一种久违的亲切。很多儿时的伙伴也回来了,成哥,开泽哥,东哥,雅哥,树新,青哥等人。岁月是把杀猪刀,终究在各自的皮肤上添上了古铜的颜色,白发也在潜滋暗长。一大群晚辈围坐一起,到底是谁家的公子,谁家的碧玉,已经叫不出名字了。有时能在相似度里猜测他们的父母吧。健在的前辈叔婶依然用纯朴的笑容接纳了我这个匆匆归客。闲聊中得知有些长辈已经驾鹤西去了,心便沉重起来……耳畔常闻故人死,眼前但见少年多。天命之年的我们却未能送逝去的长辈最后一程。绕膝而欢的情景再度残存于记忆深处。见到这些纯朴的乡亲,有一种惭愧叫浪迹情感。故乡,没有为你添香,委屈你了!谁说故乡容不下肉身?正是他们以最温暖的乡音接纳了我的风尘仆仆。推杯换盏里,童年轶事便会灿烂起来。把酒话桑麻里,陈年故事在酒杯里流淌。看着他们日渐佝偻的身影,沉重和落寞做了我回乡时的诠释。就是你们,我亲切温暖的乡亲把孤儿的我慢慢养大成人,没有成才是我对你们无法排遣的歉疚。离开时,年逾古稀的同华叔把我叫到一边,递过来一张遗书让我签字,那一刻,我有泪目的冲动,他是院子里的一个文化人,见过大世面的,个性比较清高,但不可否认他的才华。一手漂亮的硬笔书法有我无法企及的高度,尽管小时候我曾立志要超越这个巅峰,但是我迄今为止,都不得不承认我太幼稚了。退休后的同华叔融入这个院子里依然带着书生意气,小时候,我对他有很深的成见。但是我对书法的热情是源于对他的字体膜拜。他也从未当面教化我,但是在背后他对我写字不泛溢美之词。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在写作业,他看了一下。然后走到我里屋的爷爷面前悄悄说:财伢子写字有天分。这是我爷爷临死前才告诉我的,这个默默地认可鼓励伴随了我的一生,当然也就催生了我喜欢文字的潜能。小学三年级的首篇作文《小鸡》就这么练成的,班主任刘德金老师给出了88分的高分。今年春节,听说他和我同处一方天空,我带着家眷给他拜年,细细打量了他,老了,便有一种酸楚涌上心头,几十年的隔阂和误解终究在岁月里磨光了彼此的傲气。人生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生死,同华叔却把这样一张遗书交给我签字,上面除了刚华叔签名之后便是我颤抖的笔迹,我的迟疑在他的豁达里留下了郑重。对不起,白驹过隙的时光里,侄儿辜负了你的期许。你称赞了我的天资,我回报给你的是王安石的《伤仲永》。回城的时候,和九叔有求叔等长辈告别,一声保重饱含了多少的老泪纵横!成哥的车里载着我和同华叔及东哥三人的心情,已不再是少年时的诗意远方!回眸处,依然能看见阡陌上佝偻的背影承担了一个时代的风雨!
【作者简介】甯财明,邵东市野鸡坪镇黄家村人,职业厨师,业余习文,有人戏曰其为“厨师中的作家、作家中的厨师”。系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