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莫奈与八大山人
莫奈与八大山人
——异曲同工妙无穷
刘晓林
根据资料记载,莫奈很会生活。他笔下的睡莲池在他巴黎郊外的花园里。这个花园有缤纷满目的名木奇花,花甲之年的莫奈清早起来就来到花园向各种花草树木问好。九十米长的油画《山林水泽》,我想在西方油画史类似的名作也并不多见。
西方绘画在构图上大多采取静态透视(即焦点透视法),个中原因应该源于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而进一步导致了人们思维方式的不同。可以讲,西方绘画中的“意造”少得可怜;它们绝大多数是“天早”——自然如此而已。这样,方艺术家的画面中对景色的描绘以视觉的直接感受为主要依据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伟大的八大山人也不能跳出环境对他的制约。作为东方人,他在构图上采用了动态透视(即散点透视法)。在一个画面中春夏秋冬同时出现未尝不可,一件事情自始至终的发展过程一并呈现未尝不可。它不受固定视点的约束,时空能够无限拓展;人类的想象或联想能够自由延伸。如同中国的章回小说,每章既独立完整又与其他联系紧密。在这一点上,中国的绘画比西方绘画更容易令人产生暇思。
莫奈的《山林水泽》很美,赏者深知睡莲就是睡莲(此花是花);八大山人《河上花图卷》会让赏者如何作想呢?荷花是荷花(此花是花),同时也不能排除荷花以外(此花非花)。如是并非完全因为构图,它与艺术家的表现手法也关系甚大。对于博猎多涉的八大山人而言,睹过夏圭《长江万里图》、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不无可能。
有研究者认为,对睡莲的描绘可以说是莫奈一生对光与色表现的总结。晚年的莫奈得了白内障,此时的他对色彩的“涂抹”有些类似同样得过白内障的、中国的黄宾虹对笔墨的“涂抹”——在技法上炉火纯青、在艺术的领悟上已臻妙境的他们凭着感觉来作画了!点划狼籍又不逾规矩。同一时空中的美被集中了起来,睡莲那班驳陆离的参差之美与周围环境相映成趣。
也许莫奈本身就是一安静且不乏浪漫之人,他将自身的内美融注到了画面中。睡莲在他的笔下变得似睡似醒,如梦如幻——这莫非就是对“印象派”的自然阐释!?有的人在某些方面有着天生的异禀,比如莫奈对光与色的理解,比如宗其香对光与色的理解。莫奈是伟大的画家已然是不需的论证,他笔下睡莲颇有景致;而西方人的“绘画思维”导致了出自他手的睡莲依然是睡莲。
上面已经提到了东西方艺术家在绘画思维上的不同,这是造物主的安排。东方艺术家,尤其是写意大家,无不在做着“似与不似之间”的强调。若我们的腕下仅以再现客观存在为能事,已经有了自然还需要你我何用?“写意”与“造境”使得中国的大艺术家们更加注重情感的宣泄。
不可否认,西方的大艺术家们在艺术创作上也有“写意”与“造境”的成分在里面。但整体来说,略逊东方。由于时空无限拓展的可能性使得人们在欣赏时更能调动自己的联想和想象,更能激荡自己的性情与灵魂。
笔墨精神到底指什么?一言难尽。创作者的学养、认识等自然要包括在内,是否也应该将画面中所写事物的象征性是否更强烈也包括在内呢?后者是我在行文时突然想到的。八大山人笔下的荷花是美人还是君子?总之,它已不仅是荷花!
节选自九天居士《走近八大山人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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