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鼠疫本身更糟的是它释放出来的人性”
《十日谈》里收集的故事,据说是10个离开佛罗里达逃避鼠疫的青年男女所讲的。
薄伽丘本人也是这次鼠疗的幸存者,据他的记述,当意大利一半的人已经死于鼠疫的时候,佛罗里达变成了一座尸城,无论有没有医疗保障,绝大部分病人在三天内就死掉了。
许多人并不是死于严重的疾病,而是死于缺乏照顾和护理。穷人因为不能逃离城市,只有大批地死去,尸体腐烂发出的恶臭弥漫了整个城市。每个早晨,街道上都堆满了数不清的尸体。葬礼仪式被取消忽略,尸体被丢在水沟里盖点土。
鼠疫后紧接着就是饥荒,因为农民已经没有心情种庄稼、照顾牲畜。薄伽丘哀叹:比鼠疫本身更糟的是它释放出来的人性。
健康的人拒绝帮助朋友,亲戚欺凌自己的小孩。有少数的人相信禁欲可以避免鼠疫,大多数人把死亡作为满足欲望的借口,因为没有人执行所谓的法规,一切不道德的行为都得不到惩罚。
1348年,教皇企图利用复活节朝圣罗马,以赢得上帝的仁慈结束这场流行鼠疫。事实证明,虔诚的力量远不及鼠疫的力量。祈祷、游行、向保护神求助……所有这些都和医生或者骗子开的药一样没有任何效果。
医生们知道医学干预是徒劳的,他们自己也害怕被传染而不愿意去给病人看病。更何况,就算他们照顾了病人,这些病人最后也会死,没有人付钱。
盖伊是教皇克莱门特六世的医生,承认自己无法治疗鼠疫的无能。他认为,鼠疫以两种形式出现:一种引起了腹股沟淋口结腺炎,另一种攻击了肺部。盖伊并没有像其他医生一样逃离阿维尼翁,他感染了鼠疫,却又康复活了下来。
教皇克莱门特六世也活下来了,他把自己关在有两道防护性火炉的密室里,从不见绝见任何人。这是医生给的建议。
医生给出的最常见的建议是离开感染区,但是对于哪个地方相对安全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无法逃离的话,建议把自己的家改造成中世纪式的庇护所,避免接受被污染的空气。医生还建议走路的时候要慢,要同时通过芬芳的海绵或者含有进口的昂贵药材的“苹果包”吸气。(“苹果包”里的药材包括琥珀、檀香木、强烈气味的草药,穷人用的是传统解毒剂大蒜。)
洗澡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热水会打开毛孔,让使污浊的空气穿透外层的保护。 医生们为此发明了精致的防毒服装:包括长袍、手套和靴子,还有“鸟嘴状面具”,面具里有用芬芳的草药浸过的海绵。(这一面具至今还成为中世纪昏暗的代表)
为了应对1348年的鼠疫,许多优秀的医生写了名为《鼠疫养生指导》的书,表达他们在危险时刻维护健康的思想。这些书引导读者增强健康观念,其中包括健康作为公共事业的重要性,还有制定有关政策管理城市、乡镇的卫生,净化水,食物和空气的重要性。
有些人很幸运,在患病之前就得到了医生的关照,他们食用蜜糖和用于去除不洁物及不良体液的食物增强体质。一旦疾病的症状出现,医生则采用放血,通便等措施治疗,还利用划痕,拔火罐烧灼,贴膏药和敷剂等方法试图加速腹股沟淋巴结腺炎的成熟,敷剂里可能含有猪油和鸽子粪。
一些医生主张直接针对鼠疫腹股沟淋巴结进行处理,比如外科医生或者医疗理发师实施真正的手术:1630年佛罗伦萨健康委员会公布法令,命令外科医生在腹股沟淋巴结处拔火罐或者用剃刀切开淋巴结,在伤口处敷以威尼斯糖蜜,周围的区域用石榴汁覆盖。
在此后的鼠疫爆发期间,非宗教的和教会的权威人士尝试用祈祷和隔离措施来限制鼠疫的传播。到了15世纪,威尼斯、佛罗伦萨和意大利的其他城市已经规划了详细的公共健康措施。 但是在整个欧洲,很少有先进的国家把意大利处理流行病的系统作为典范。
大多数流行病学专家认为耶尔森氏杆菌是中世纪目击者称作鼠疫的主要病原体。因为同样的疾病以不同的方式传播,可以在人体中形成不同的临症状,而且耶尔森氏杆菌引起的疾病看起来和历史上对鼠疫的记述并不矛盾。
但是,即使在发达国家,没有经过治疗的腺鼠疫也有很高的死亡率,肺型鼠疫的受害者得病后48小时之内死亡。从比较现代的医学影像和历史上对鼠疫受害者艺术化的描述百以看出:中世纪鼠疫受害者、圣徒、殉教者的形象和现代腺鼠疫患者相似:腹股沟处的淋巴结腺炎;同样的,中世纪和现代的家庭、乡镇和城市的不同也表明鼠疫会以不同的方式传播。
由于人类鼠疫病例很少,或者没有被意识到,零星发生的病例经常被漏诊。加上现代交通的高度发达,那些感染了腺鼠疫的病人有可能在二到七天的潜伏期结束之前旅行到对鼠疫认识不多的地区。
如果正确的治疗不能马上开始,那么只有在尸检后才能做出正确的诊断。14世纪的鼠疫大流行传播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历史学家们有所怀疑,有历史学家提出:中世纪黑死病的大流行很有可能是因为某种未知微生物,比如炭疽、比如埃博拉。
埃博拉病毒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出血热),那么鼠疫呢?目前为止似乎没有证据能证明鼠疫可以通过空气传播。但20世纪90年代,导致鼠疫的耶尔森氏杆菌新的变异就已经出现了,其中包括多重耐药菌株。
现代美国科罗拉多州的牧羊犬成为鼠疫的一个大宿主群,在1949年到1980年之间,美国报道的病例中几乎20%是致命性的。美国每年大约报道10-40例鼠疫病例,主要分布在新墨西哥、科罗拉多、亚利桑那、加利福尼亚、俄勒冈和内华达州。
2002年,纽约的健康官员报告了两例确诊的腺鼠疫病例,这起病例让流行病学上的词典变得愈发恐怖:任何城市的居民都是一架携带罕见的疾病飞往全球任何一点的飞机。
那两个鼠疫受害者因为感冒样症状的高热、头痛、关节痛和淋巴结肿大到急诊室看病,且发现他们在去纽约度假之前,已经在新墨西哥感染了鼠疫……
参考文学:《医学史》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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