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第三届“年味”征文广东009】谢文雄：【讨香膏油】（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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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   梦在三秦

讨香膏油

文/谢文雄

儿时生活在家乡，每逢过年，我都会手托粗海碗，屁颠屁颠独自到邻村大东山、小社山的浴龙岩崖石洞间，向在山顶采狗尾巴、苦菜花、猪母菜、玉兰花和松香等“琪花瑶草宝树”入药熬炼“膏油”的二娘讨几滴香膏油，供奉在石门槛和门柱挂香炉上，以作为闻香、驱蚊、去邪、祈愿、保平安、得安宁之愿景。自然，其他小孩在祖辈呼唤下，也有向二娘讨香膏油的习惯。

虽然二娘会尽量做到“有求必给”，但需要的人多了，有时难免难以为继。此时，二娘就会组织“儿童团”上山拈花拈草，不断熬制，熬出皆大欢喜，熬出一个个“年年难过年年过”的大年。这种独具家乡风俗的过年，虽然过去了太久太久，但我依然记忆深刻。

汕湛高速于家乡普宁梅塘的出口终于在春节前开通了，我在兴高采烈为“离家乡又近了20多公里”的欢呼之余，立马有了看看位于榕江边高速路梅塘站是如何一番境况的冲动，遂撺掇有娴熟驾车技术的儿子带我们回家看看，顺便尝尝家乡风味小食，再回望位于山城重镇小社山、大东山两座山峰之间、从前二娘炼膏油的浴龙岩崖，也算旧地重游。

路平道宽车少，一下子到了浴龙岩崖。果然大好河山，美丽乡村。大东山居左作屏障，小社山为后盾，烘云托月扶古刹。寺后群山叠翠，前方山塘潋滟，黄泥洪波播梓里。此处是我的故地，青少年时安居故土，无能见到外面的大景象，只能自慰“最美的风景其实就在身边”；逢年过节，别无去处，只能到此一游，虽不敢“王婆卖瓜”，但从未自惭形秽。因为是“自家的风景”，且经过许多年的兴废。但见：榕翠樟香，飞鵷鸣鸾眷嘉木；云高地阔，鲲鹏鹰鸮翔蓝天；江海归鸿，千里翩跹恋故巢。

当我来到当年二娘熬炼膏油的岩崖山凹时，明知二娘已不在，土炉湮灭废弃，烟火已渺远；但还要掀开那葳蕤茂盛山草灌木的遮盖，见到那烟熏火燎的黄泥依然是黑黝黝的模样，而弯腰露椎骨摇扇取风让土炉“死灰复燃”的二娘已于10多年前“羽化登极乐”，而今再也无接手熬膏的“葛洪第二”、“二娘再度”；自然“仙丹灵膏香油”无法再有，儿时旧梦一去不复返。就像今人再度黄鹤楼，只见题诗不见鹤，逝水潺潺不复回。我又如此怅然若失。

记得1983年，我从雷州半岛回到家乡，得闲去浴龙岩崖看望二娘，那时二娘身子骨还很硬朗。

二娘见我已经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男子汉了，便对我说起那些前尘往事。

清咸丰年间，揭西棉湖有一位少女，叫二美娘。她貌若天仙，知书达理，尊老敬贤。

有一年，朝廷选美，二美娘被不幸选中。但是，向往自由的她，不甘心被锁深宫，于是连夜逃走，来到普宁县社山村后的丛林。眼看就要被追来的官兵抓着，二美娘急中生智，掀开杂草，钻进一石洞。无论官兵如何威迫利诱，她就是不出来。于是，官兵连连向石洞发箭，围困七天七夜。纵然箭射不死，也会饿死，于是官兵撤走了。然而，她凭借洞中一丝泉水，活下来了。她有家归不得，便决心于浴龙岩崖洞边搭草寮种菜养鸡，熬炼膏油，以期似观音菩萨般把甘露撒遍人间，福泽乡梓，庇佑黎庶。这个地方，就是后来名扬四方的“浴龙岩”。

乡民念念不忘二美娘，将之称为“广福娘”，并为之立庙塑像。她的熬膏炼丹善举，也一代一代传下来，直至“末代”熬膏人二娘。从此，就有了当地人讨“香膏油”过年的习俗。不过，此习俗不再沿用已好多年了。

有感于逝水潺潺，二娘不在，旧梦难圆；有感于晋葛洪罗浮炼丹，直至今时屠呦呦的“青蒿素”享誉全球，“炼丹熬膏”者代不乏人；我遂应乡人之邀，草成一联：社山作笔题星斗；榕水扬波化熬（鳌）龙。用一“熬”字，以算是对二娘和曾经岁月的遥想、怀念。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谢文雄，笔名谢昇秀，广东普宁人，出生于六十年代初，汕头经济特区报社记者。自少年便喜欢文学，因而在从事新闻工作之余，偶尔心有所思、情有所感、言有所抒、目有所寄，便“不事雕琢、信马由缰”写下散文、随笔、杂文，撰写一些对联、碑记等篇杂，信手向各地报刊投出，也偶尔有被采用，抑或有捡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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