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狗的结盟与人的结盟
本文导读:
狗的结盟与人的结盟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脆弱的崛起》是国防大学研究员徐弃郁撰写的一本研究专著,重点通过研读剖析政治外交及军事文件,向读者再现德意志第二帝国起于战争亡于战争的历史风云。在连续写了几篇读书笔记品评人物评价事件之后,书中一个高频词汇“结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想可以这么概括,德意志第二帝国的政治风云史,本质上就是一段不断结盟的历史。
结盟这个手段在历史上并不鲜见。日本华裔作家陈舜臣盘点中国春秋战国史,索性就把书名定位《春秋战国:戈马钟鼓杀与盟》,一语道破结盟在政治斗争中的重要性;而即便论述21世纪新型人际合作关系的畅销书,也被直接冠名《联盟》。由此,无论古今中外还是一国一人,都需要认真考虑和谁结盟、如何结盟、如何维系与破解结盟这些问题。那么,徐弃郁研究院贡献的德意志第二帝国,就刚好可以作为结盟话题的最好案例。
作为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实际掌门人,“铁血宰相”俾斯麦无疑把结盟当作了贯彻自己错综复杂外交路线的最有利工具,堪称艺高人胆大的结盟艺术家。
俾斯麦在统一的德国刚刚迈上历史舞台之际,就已经确立了两条铁律,这也是他掌政19年一以贯之的思路。第一条是“强者必遭嫉妒”,也就是说疆域扩大、工商业实力倍增、陆军称雄欧洲的德国如果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一定会被老牌列强敌视围剿;第二条是“德法世仇无法缓解”,指因普法战争失利被迫割地赔款的法国,必定想方设法孤立德国寻求复仇。
作为欧洲传统政治孕育的杰出政治家,俾斯麦一旦明确了界限和目标,就顺理成章依托自中世纪以来屡试不爽的结盟手段,开展自己的灵活外交,目的就是把自己的盟友变得越来越多,把法国彻底孤立,不让复仇战争成为现实,不让德国陷入两线作战的绝境。
俾斯麦的第一个结盟对象就是奥地利。此时的奥地利已经确立“二元制”政体改称奥匈帝国,这个看似拥有庞大中欧疆域的帝国早就显露衰败之像,被戏称为“布娃娃帝国主义”。但俾斯麦还是要和它结盟,因为奥地利与德国同讲德语同属日耳曼民族,只是因为普奥战争惨败才被俾斯麦带领的普鲁士给挤出了德国大家庭,与这样的帝国结盟,有利于民族感情和文化认同。
而另一个现实原因是,俾斯麦希望拿奥匈这个盟友当枪使,用它刺激自己最想结盟的对象,俄罗斯。果不其然,当奥匈和俄罗斯为了攫取巴尔干地区的利益剑拔弩张之际,德国第一个跑来像模像样地劝架。德国一方面怂恿奥匈不断出招激怒俄国,一方面又极力安抚俄国息怒再假意逼迫奥匈缓和。几个回合后,俄国和奥匈都体会到德国在处理争端时的“急公好义”和“不偏不倚”,于是俾斯麦的最得意之作,德奥俄“三皇同盟”终于问世。
“三皇同盟”表面上看是三位皇帝的精诚合作,实质上却是俾斯麦破解法俄同盟的关键,拉俄国在自己身边,那么法国渴望联合俄国两面夹击德国的战略就不可能实现。为了让法国再孤立一点儿,俾斯麦索性乘胜出击,又裹挟着奥匈拉来意大利成立了“三国同盟”。这个同盟已成立,德奥意三国的疆域正好从北到南把欧洲隔绝开来,而且意大利在地中海地区又和法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纠葛,相当于德国主动出击,把盟友放在了法国家门口。
在俾斯麦执政时期,德国一直以结盟为主要方式,忽左忽右身段柔软地穿梭在列强身边。为了新的结盟和巩固旧的联盟,俾斯麦把外交重点放在欧洲大陆,至于地中海黑海甚至海外殖民地利益,都是服务于结盟的附属品,必要时都可以拿来交换甚至送人情。因为俾斯麦心里很清楚,德国位于欧洲大陆中部,一旦失去盟友被孤立,就会陷入被包围的绝境。为了不被强敌嫉妒怀恨,为了灵活掌握主动权,俾斯麦甚至还主动跟英国交易,向法国示好,一时间英德、法德关系也变得非常融洽。
当德国新皇帝威廉二世登基,迫不及待逼迫俾斯麦于1890年下台并全面清算他的外交路线之后,德国原本表面复杂却实地占优的外交棋局很快变成了盘面清晰但明显劣势的死棋。
出于皇帝陛下的个人意愿,加之俾斯麦不注重培养接班人队伍,德国的结盟180度大转弯,趋向武断和情绪化。因为皇帝看不上俄国的实力,“三皇同盟”到期后自动废止,导致方寸大乱的俄国直接倒向了法国;因为皇帝始终笃信“海权论”,希望建立强大的海军瓜分剩下不多的海外殖民地,所以德国推行的“造舰竞赛”迎头碰上海上霸主英国的仇视。而意大利也因为皇帝的实用观点捞不到任何实惠,开始与德国离心离德,最终“三国同盟”也名存实亡。
最具标志性的事件,是1902年德国为协调“摩洛哥危机”而力主召开的“阿尔黑西拉斯会议”。针对德国提出的解决方案,欧洲列强清一色不买账不同意,导致德国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只有奥匈帝国投了唯一的赞成票。恼羞成怒的威廉二世这才意识到德国被彻底孤立,而他的挽救措施则是,不惜一切代价拉拢奥匈建立“德奥同盟”,承诺德国时刻为奥匈背书负责。而后来“一战”的爆发,恰恰就是德国主动为激怒俄国的奥匈出头所致。
在德国忙着结盟的同时,英国的结盟过程也值得一提。作为长期孤悬海外,惯于扶植“欧洲第二”挑战“欧洲第一”的高等级玩家,英国本可以坐观德法对立,然后坐收余力。所以在俾斯麦时期,英国很乐意与德国携手,一方面钳制俄国威胁自己在中亚的势力范围,一方面暗地里限制法国在大西洋和地中海的势力扩张。一旦德国开始以每年建造八艘“无畏舰”的方式壮大海上力量,英国就必然将德国视为大敌,开始同昔日对立的法俄接近。当德国海军在1910年为了壮大军威挑起“第二次摩洛哥危机”,英国也就彻底站稳了立场,加入了最终与德国兵戎相见的“英法俄三国协约”。
回首一百年前欧洲大陆的结盟史,列强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结盟毁盟层出不穷,拉拢背叛屡见不鲜。结盟结得好,盟友找得准,国家的发展就有空间,统治者就享有话语权;结盟结得烂,盟友找得差,不但占不着便宜还会惹祸上身。但仔细观察,我们就会发现这些联盟无法掩盖的缺陷。
首先是以意识形态划线,受地缘政治摆弄。精明如俾斯麦结盟,愚蠢如威廉二世结盟,效果不同但本质相同。“三皇同盟”建立在霍亨索伦、哈布斯堡和罗曼诺夫这三个传统封建王朝基础上,“三国同盟”建立在纵贯欧洲大陆分割假想敌基础上,即便简单粗暴的“德奥同盟”也建立在德意志民族认同的基础上。这种结盟看重的是彼此间的政治影响力和战略地位,甚至隐隐中还透漏出统治者维护皇室正统的玻璃心,和普罗大众的实际利益毫不相干,因此结盟与毁盟都掌握在少数上层精英手中,结得快毁得也快,毫无顾忌。
其次是以赤裸裸的上层利益交换为主。诚如《共产党宣言》中一针见血指出的那样,“资本主义荡涤了以往社会的所有矛盾,只留下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发展到资本主义最高峰的帝国主义结盟,眼中只有本国统治阶级尤其是大资本家之间的利益交换。现实如商品交换、殖民地分割,抽象如国家文化,都是他们毫无顾忌交换的物件儿,至于平民大众的需求则毫不介意。他们之间的结盟和背弃,完全以利益交换为主导,为了一己私利或者特殊群体的特殊利益交换,无视国家前途民族命运。
因此,他们的结盟是狭隘的,卑鄙的,自然也是短视的,功利的。他们的结盟只会以彼此间的背弃争斗为结局,以本国人民的受苦受难为代价。“一战”前的同盟国与协约国如此,“二战”期间的轴心国亦如此。
结盟与结盟是不一样的,帝国主义的结盟与现代人类所倾心追求的结盟是不一样的。
我们倾心的结盟,注重的是彼此双方的共同进步,是所有人的福祉,是文化交流经济交流带来的实际利益,是老百姓能亲身体会到的各种实惠,诸如“一带一路”“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才是新时代具有博大胸怀的结盟,是真正关爱彼此扶持彼此的人的结盟,能够让大家共同受益的长远结盟。而帝国主义的结盟是以争斗为目的,就像恶狗争食一般,是狗的结盟。
看现在G7的行径,依旧以意识形态划线,以地缘政治为主导,以争夺利益为先驱,这还是帝国主义结盟,还是披上一层现代文明外衣的狗的结盟。这就是一世为狗,世代为狗,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难移。
狗的结盟与人的结盟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END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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