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王羲之故居，一个飘着墨香的地方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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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新年伊始，就要去山东临沂出差。多年前听同事和好友反复提及临沂，早就想去看看了，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从北京到临沂，可以在北京火车站乘夕发朝至的绿皮车，睡一觉就到了。

清早7：00到达临沂火车站，旧火车站显得不够气派，但是旁边新建的高铁站已经完工，快要启用了。

有2500年历史和1800万人口的临沂不是省会，但是人口和所辖地域超过省会济南，是山东最大的地级市，也是全国的仓储和物流中心。

参观王羲之故居是这次来临沂的重头戏。王羲之故居门口富丽堂皇，有华丽的牌坊和守护的石麒麟。

王羲之是东晋大书法家，他的代表作品《兰亭序》被誉为天下行书第一帖。

王羲之公元303年出生在琅琊（lang2 ya2），就是今天的临沂。

大门口“王羲之故居”匾额为启功书写。

门口对联：“西晋砚池东晋兰亭皆书圣遗迹，北国普照南国戒珠尽右军故里”。上联说的是王羲之在西晋洗砚池旁练字，在东晋的兰亭一举成名；下联告诉大家他把北方房产捐给普照寺，把南方的家园捐给了戒珠寺的故事。

王羲之故居是古典园林式建筑群，牌坊、厅堂、亭子、寺庙、古迹、碑林、池塘、花圃相映成趣，由树荫下弯弯曲曲的小径相连，非常漂亮。

古色古香的环境让人穿越了时光，好像回到书圣生活的晋朝。

右军祠里面介绍了王羲之和王献之父子生平和二人自幼习字的故事。

以前只知道王羲之是书法家，其实他一生为官，还是高级军事将领，官拜会稽内史，右军将军，被尊称为王右军。王羲之精通书法，也会带兵打仗，是真正文武双全。

王羲之出生于名门望族，父辈不乏官宦。王家多人入朝为官，而且是朝廷的重臣，与司马懿一起撑起东晋的一片天。

王家也是书香门第，出了很多大书法家。

王羲之生活在充满书香气氛的环境中，四岁就在沙盘上写写画画，跟母亲习字。

幼年在池塘边练字，这是洗砚池。

传说王羲之喜欢鹅，在洗砚池里饲养了不少大白鹅。

公元353年的上巳节，会稽内史王羲之与友人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在会稽山阴的兰亭雅集，饮酒赋诗。王羲之将这些诗赋辑成一集，并作《兰亭序》。全文28行、324字，宋代书法大家米芾称它是“天下行书第一帖”。

据说书圣写《兰亭序》的时候喝醉了，醒了以后觉得自己写的那幅字还不错，可惜有多处涂抹修改，于是又照原文写了近一百个版本，但怎么看，都不如原稿，只好作罢。

唐太宗李世民十分喜爱兰亭序，却一直得不到，最后通过卑鄙的手段把这幅作品骗到手。李世民太爱《兰亭序》了，不仅自己时时珍赏学习，还让专门拓书的书法家赵模、韩道政、冯承素、诸葛贞等四个人，每个人都拓出拓本来，赐给皇子以及王公大臣们。这是《兰亭序》的一次超大规模的普及活动，如果不是李世民以皇帝身份推广，《兰亭》是不是有这么大的名气，还真难说。唐太宗李世民临去世的时候，把儿子唐高宗李治喊到床前说，要把《兰亭》带走，高宗含泪应允。于是，《兰亭》真迹从此伴李世民葬入陵墓，再也未现人世。（来自网络）

唐太宗和唐高宗父子都是王羲之的铁粉。公元672年，唐高宗立《大唐三藏圣教序碑》，要求以王羲之的字体来刻，在集字过程中还差几个字，怎么也找不到，于是奏请皇上，贴出告示在民间求字，如能提供所需的一个字，赏千金。这就是“一字千金”的典故的由来。

入木三分的典故也来自王羲之。

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也极具天赋，自幼跟父亲习字，书法炉火纯青，尤其擅长行草。在草书的韵味方面甚至超过王羲之。王献之行草书法作品最著名的是《鸭头丸帖》，真迹现存上海博物馆。绢本，纵26.1厘米，横26.9厘米，两行15字，系王献之给友人的便札。帖文：“鸭头丸，故不佳。明当必集，当与君相见。”此帖用墨枯润有致，全帖蘸墨两次，一次一句，墨色都由润而枯，由浓而淡，墨色分明，展现出全帖的节奏起伏和气韵自然变化。

王献之在成长过程中不断挑战其父，留下几个耐人回味的故事。

其一，王献之幼时遵从母训，勤学苦练，经过五年磨练以后自觉有成，拿了一幅得意之作给母亲欣赏，母亲反复端详以后，指着“太”字的一点说，“吾儿磨尽三缸水，唯有一点似羲之”，其实这一点正是王羲之在王献之写好“大”字以后加上去的。

其二，王羲之一次出差前邀请三五好友来家小酌，席间兴起，在白墙上题诗一首。王献之趁其不在，将题诗擦掉，自己运气重写了一遍。数日后王羲之归家，看到墙上的题诗惭愧地说，那天真的喝醉了，写的字不堪入目呀！

其三，王献之成名以后，劝其父不要总是写规规矩矩的楷体，应该顺应潮流改写潇洒倜傥的行草书。王羲之不以为然。书圣精通篆、隶、楷、行、草等多种字体，尤以隶书为最，但最终还是以一幅《兰亭序》行书作品享誉天下。难道这验证了儿子王献之的观点是正确的？

其实王羲之非常为儿子的成就自豪，王羲之和王献之父子联袂创作了《鹅池》，王羲之书“鹅”，王献之写“池”。留下这一幅珠联璧合，气宇轩昂的传世佳作。这种做法与当前艺人大腕拉子女同台演出，为子女出名而站台背书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如果你认为临沂的书法家名人只有王羲之和王献之父子，那就大错特错啦！与赵孟頫、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的颜真卿祖籍也是琅琊，也是官僚书法家，比王羲之晚了三百多年。

五贤祠

五贤祠主体建筑为三间硬山造大殿，为纪念临沂的五位贤人而建。

五贤祠东窗上砖刻“孝感天地”，西窗上砖刻“忠冠古今”。殿内正中塑诸葛亮坐像一尊，东侧有王祥、王览二坐像，西侧有颜真卿、颜杲卿二坐像。五贤即指他们五位。

以前只知道诸葛亮是山东人，没想到又是临沂人！临沂是诸葛亮的出生地。诸葛亮的父亲诸葛珪曾任泰山郡丞，因得罪上司被罢官。于是他返归故里琅琊郡阳都（即现在的临沂地区沂南县黄疃）

五贤祠大殿前是御碑亭，亭内有乾隆御笔题诗碑，纪念临沂的五位贤人。在北京以外的地方有乾隆御笔，实不多见。

乾隆诗为：“孝能竭亲王祥览，忠以捐躯颜杲真；所遇由来殊出处，端推诸葛是全人。”

故居里面有一个碑廊，展示的是现代书法家和名人雅士的墨宝。《王羲之故里》是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画家李可染的题字。

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理事高啟云先生书写的“书圣”两字，与王羲之王献之父子联袂创作的“鹅池”一样，铁划银钩、斩钉截铁。

大书法家于右任先生的墨迹。

《集柳碑》

在王羲之故居改建为普照寺的时候，为了写一段文字纪念建寺过程，把柳公权的字收集起来凑成一篇《沂州普照禅寺兴造记》，刻字成碑，就是大名鼎鼎的《集柳碑》。因为临沂古称“琅琊”，而此碑又以琅琊两字开头，因此集柳碑也称《琅琊碑》。

“永嘉之变”以后，临沂“诸王南迁，舍宅为寺。东有晒书台，南有泽笔池，一曰洗砚池，皆其遗址”（《集柳碑》对王羲之故居的描述）

近几年重刻的《集柳碑》

这块石碑经过千年风雨都保存完好，但是在近几百年中经磨历劫，伤痕累累：在清朝的一次地震中损坏十几个字，和尚从地下挖出后，好心清洗，但是用工具把字体刮磨得太厉害，造成字体增粗变形。而《集柳碑》最大的浩劫是在文革，这块碑在文革的破四旧运动中被彻底砸碎了！

在历史上，临沂的《集柳碑》与咸阳的柳公权《玄秘塔碑》齐名，有东柳（临沂）和西柳（咸阳）之说。说来也巧，我十几年前去咸阳参观碑林的时候，还买了一本从石碑上直接拓取的《玄秘塔碑》，这时候翻阅着珍藏多年的《玄秘塔碑》拓本，闻着厚重的墨香，还偷偷为自己当年的鉴赏力点了个赞。

大家知道，市面上常见的《兰亭序》并不是王羲之的书法真迹，而是唐代书法家冯承素的临摹本。其实不仅是《兰亭序》真迹没有传世，我们常见的王羲之的碑帖也都是临摹本，因为王羲之的真迹一件都没有流传下来。

王羲之的书法真迹第一次被大规模的销毁是在东晋末年，当时桓温之子桓玄操纵朝政，可惜只做了几天皇帝就狼狈下台，最可恨的是他在仓皇逃跑之际，竟把王羲之的真迹全都扔进了长江。

而王羲之的书法真迹第二次被大规模销毁是在南梁时期，梁武帝非常喜爱王羲之书法，所以收藏了很多王羲之书法真迹。承圣三年，梁元帝遭到西魏柱国大将军于谨、杨忠猛烈进攻，战败投降。投降之前一把大火把梁朝积攒所有关于王羲之的书法真迹都烧光了。

王羲之真迹最后一次遭受大规模销毁是在北宋时期，宋太祖收集了许多王羲之的书法真迹，皇宫收藏记录在册的有243件。后来靖康之难爆发，北宋亡国，徽宗钦宗被金兵掳走，皇宫中收藏的王羲之真迹也下落不明。

从东晋到北宋，王羲之的书法真迹几乎被销毁殆尽，已经找不出真迹。由于真迹没了，元明以来，唐朝的一些王羲之书法的临摹本就被当作真品看待。到了清朝以后，就算是临摹本也已经寥寥无几。可叹！可悲！小日本也她妈的没长眼睛，收藏几幅书圣的作品不香吗？

北大也在这个地方搞了一个书法艺术研究所。

王羲之故居里面每个亭子下面都有一个巨大的石雕池子，太豪横了，是砚台还是茶海？

说完了书圣，再聊聊临沂的美食。绿皮车清晨到达临沂，一出站就被朋友带去吃糁（蕯4声），这可是临沂的特色美食，据说有些人早上四点钟去排队，就为吃上早晨第一碗正宗的糁。加足了牛肉和和佐料的糁热气腾腾，香辣可口，有一点像河南的胡辣汤，一碗喝下去满身的寒气一扫而光。

小店墙上的宣传页介绍糁的来历，看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史书中记载，王羲之五岁的时候就跟随家人南迁到浙江去了，看来有利用名人蹭热度之嫌！

山东人豪爽好客，两人吃饭也是大盘和大碗上菜，菜量极大，主食干脆直接上箥箩。

煎饼是每餐必上的主食。山东人做面食天下无敌，临沂的煎饼和济南的不一样，济南的煎饼是脆的，掰一片放在嘴里越嚼越香。临沂的煎饼是软的，擀的平整光滑，一大张煎饼就像纸一样叠得整整齐齐的端上来，吃多少撕多少，无论桌上有什么菜，最后都是用煎饼包着入嘴。不知道是山东的面好，还是做法有讲究，临沂的煎饼有韧性，非常有嚼头，一顿饭下来腮帮子累得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