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福蔡庆,小官吏的典型(水浒众生相)
写这段的时候,我本来要把题目写成基层公务员的典型,当时的官吏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公务员嘛,但是怕引发一些不必要的联想,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用小官吏这个词靠谱一些,各位您再有什么联想,那就跟我无关了。
蔡福蔡庆是亲哥俩,而且在一个单位工作。铁臂膊蔡福的职务和病关索杨雄在蓟州时一样,都是押牢节级兼行刑刽子手,就是监狱长兼管死刑犯的执行。弟弟一枝花蔡庆是小押狱,相当于狱警。
这哥俩一出场,就是卢俊义被抓进大牢,燕青要了一罐子饭,想要送给自己主人吃。您在影视剧和评书小说当中都应当见过,想要探监,不打点一下你是进不去的。但是燕青都要了饭了,上哪儿弄钱去。不过蔡福这次真没有要他的钱,就把他放进去了。一个是他们原来都认识,再一个是可怜他,发了善心。
正所谓人皆有恻隐之心,这也是正常的人的感情。但是转过脸来,李固就送来了五十两金子,让他帮忙要了卢俊义的命。这个时候蔡福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告诉李固:“你小子黑了卢俊义那么多钱,五十两金子就想买条命,没门儿。”李固马上答应再加五十两,蔡福说你别在这磨烦功夫,直接拿五百两金子来。你看他讨价还价,这就说明他已经答应要卢俊义的命了,大前提已经定下来了。善与恶的转换就是这么快。
但是李固头脚刚走,后脚梁山的特派员小旋风柴进就来了。一见面二话不说,拿出一千两金子,要保卢俊义的性命。而且告诉他,一千两金子是你的,但是必须给我把卢俊义的命保住。要是保不住卢俊义的命,那就不是退钱的问题了,我们直接屠城。
蔡福这下为难了,原文说:“蔡福得了这个消息,摆拨不下;思量半晌”。他为什么犹豫,我琢磨着是这样。按说出于职业道德,虽然梁山给的钱多,但是也应该有个先来后到,他应该优先给李固办事。但是梁山这个主顾跟李固不一样,要是不给他办事,那就不是去消协投诉这么简单了,评书里讲话,瞪眼就宰活人啊。而且不是杀他一个,全城都要跟着陪葬。而且前面说了,蔡福之前和卢俊义也认识,至少是和燕青认识,所以出于本心是不愿意要卢俊义的命的。但是,作为一个狱警,拿钱办事已经是条件反射的了。从他一干上这行,这就是一条铁律,除了自己父母妻子,生死之交之外。对谁也不会搞特殊,这就是职业习惯,虽然心里不一定情愿,但是也必须这么做,不能乱了规矩。如果真的不愿意昧良心,那他干不下去,只能像铁叫子乐和一样,跟着劫牢,造反上梁山。
几种想法交织在一起,所以蔡福犹豫不决。好在他有个兄弟蔡庆,替他把主意拿了,原文上他是这么说的:“既然有一千两金子在此,我和你替他上下使用。梁中书,张孔目,都是好利之徒,接了贿赂,必然周全卢俊义性命。葫芦提配将出去,救得救不得,自有他梁山泊好汉,俺们干的事便完了。”
您注意,蔡庆这番话解决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怎么做,一个是如何做。怎么做就是定方向,也就是选择的问题。很简单,梁山这边惹不起,所以管不了李固了,毕竟这边是身家性命问题,而且也符合他们俩的本心。至于坏了规矩,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李固?有辙想去,没辙死去,反正这小子也不地道。
下面是如何做,就是具体操作的问题。因为要卢俊义的命,他们哥俩就能操作,但是要保住卢俊义,就不是他们俩能保证的了。这就是底层小官吏的特点,在老百姓眼里,他们就是天,但是他们这个天上头有好多层天,他们又什么都不是,待在中间也很尴尬。其实水浒里这样的人还真不止他们两个,晁盖他们智取生辰纲,破案的任务落到巡检何涛身上,平时作威作福的何巡检这会儿被上峰逼得就差上吊了,所幸吴用的计划漏洞百出,他才能有线索,但是最后去抓人时没玩过人家,丢了耳朵。
蔡庆人聪明,看得明白。这一千两金子不能留着了,直接用来上下打点,保住卢俊义的命要紧。
从这哥俩还有提到的其他几个小官吏来看,他们的特点可以总结三条:第一,在百姓面前是天,在官长面前屁都不是,总是不得不经常面对身份的转换,一旦处理不好就是灭顶之灾;第二,他们普遍会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好处,以至于形成了一些约定俗成的潜规则。第三,他们也都是普通人,也有人的感情,但是却不能不对行规低头,因为如果违反了,得罪的人就太多了。
不过看书里的描写,这哥俩应该算是底层官吏中的佼佼者了。一是能够看得明白情势,有见识,也不是贪心的人。要是他们把金子留下,自己保证不害卢俊义。一旦上面要杀卢俊义,他们就抓瞎了,到时候为财伤身,所以钱不能留,他们想得明白。其实我觉得以蔡庆的见识,当个普通的狱警实在有些个屈才了。二是在很多基层官吏良心都被狗吃了的情况下,这哥俩难得地还有一份善心。不收燕青钱是小事,后面还有大事。粱山打破大名府,在大街上烧杀抢掠,血流成河,正在庆祝元宵节,一片欢乐祥和的大名府瞬间变成人间地狱。是蔡福苦苦哀求:“大官人可救一城百姓,休教残害。”幸亏他说了这句话,保住了一半百姓的性命,功德无量。
这哥俩的结局是,蔡福在攻打清溪县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不治身亡。蔡庆活着回来,不愿意为官,回到老家大名府,当了个普通百姓,其实我觉得蔡庆不当官有些可惜了。
梁山攻打大名府的时候,朝廷派出了又一支讨伐队伍,领队的是大刀关胜,下一段咱们聊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