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声处遇见爱【李冬梅】
一跌入腊月,年的气息犹像入夜的春雨,无声地潜伏地空气中;又如水面漾开的涟漪,把期待的幸福扩散放大。过了腊八,过年的序幕正式开启,陡然间大街像沸腾的水,开始喧嚣起来。二十三祭罢灶王爷,家家户户就紧锣密鼓地投入到过年的“攻坚”阶段,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欢乐,蠢蠢躁动。
较之城市,村里过年的氛围似乎更为浓厚,一切都按老习俗那般,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腊月二十五回家,村口支着一个硕大的铁锅,几个人忙着烧水杀猪。村口聚集着不少人,有瞧热闹的,有等着割肉的,有哄孩子玩的。一时间,氤氲的水蒸汽,喧嚣的说笑声,让人莫名地感到欢天喜地。
来到家门口,妈和弟弟正在街门外,支起一口铁锅,准备好炸丸子。欢腾的火苗在炉子里爆出啪啪的笑声,锅里的油无声地升腾着自己的热情,旁边的桌上放着一大盆和好的馅料。妈熟练地挤出丸子,丢在滚烫的热油锅里,随即翻滚起无数的泡泡。
我感慨这么一大盆也太多了吧,妈在旁边说:“多什么多,炸好后你和你姐各自拿些,都不需要自己准备了。”父亲在旁边站着,突然说:“今年疫情没有那么严重了,不知道你姐能不能回来过年?如果不是那么严的话,你们都回来,在家住上几天。”
去年因为突然遭遇疫情,响应国家号召,居家隔离,严禁走亲访友,我和姐姐一家都没有回来,也难怪父亲这么说。今年疫情虽说不严重,但政府还是提倡最好就地过年,也不知远在焦作的姐姐回不回来。
妈在旁边提醒说:“打个电话问问你姐吧。”我点开视频通话,姐在那边也感慨炸这么多丸子,还说今年无论如何,也会回来过年。絮叨中姐说让妈多炸些小酥肉,准备些芥腐肉。闲扯中无意又提到以前过年时,自家压得猪头肉甭提有多好吃。就这样,一边炸着丸子,一边东拉西扯着,连父亲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到。
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丸子出锅了,我们几个顾不上烫手,拈起来就往嘴里塞。忽然,看见父亲扛着一个袋子回来。妈问:“为啥这么早就割肉,而且这一袋子怕有好几十斤吧,太多了吧。”父亲说:“不多,就一个猪后臀尖,五十斤左右吧。”妈说:“这还不多,一千多块钱呢。”
这几年,“二师兄”的身价倍增,人们买起来也不甚豪爽了,即便是过年,一、二十斤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父亲一出手就这么豪爽。一会父亲又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提了个袋子,一到门口就说:“我又割了五、六斤猪前腿肉,剁饺子馅用。呆会我再去看看能不能留个猪下水。”
我心里明白,刚才我们和姐姐的通话,父亲一定记在心里,听说我们会回来过年,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要吃吃喝喝好些天,难怪一下子割了这么多肉。他也一定记得我们小时候馋嘴,喜欢啃猪蹄,骨头。尽管现在我们已不是孩子,可在他的眼里,我们依旧还是馋嘴的孩子,他依然喜欢像过去那样,准备着我们喜欢的。
同大多数父母一样,父亲和妈都不善于直接表达自己对孩子的关爱,可他们总是默默地把关爱付诸于无声的细节中。知道种庄稼辛苦,父亲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姊妹仨走出去,甚至亳不吝惜他辛辛苦苦种地换来的钱。平时工作忙,只要一回家,妈总是把我们喜欢吃得做个遍,丝毫不怕麻烦不嫌累。农家里没有多稀罕东西,父亲和妈总是不顾辛苦,种花生插红薯,栽葱种菜,只为孩子离家时,能让孩子带点东西走。谁说那些不值几个钱,它何尝不是无价之宝。
有句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成为父母后,我们越来越能感悟到父亲和妈的那种关爱,也许以前的我们是太过粗心,也许现在的我们能身同感受。
初二回家,我看到了满满一盆的酥肉,满满一篮子的方块肉,满满一大块压好的猪头肉,炸好的鱼块,蒸好的年馍,煮好的猪蹄……丰盛的何止是舌尖美味,丰盈的难道不是至真亲情吗?
初二的聚餐,向来喜欢喝酒的父亲,居然没喝多少就醉了,他一直絮叨着,一反平日里不大爱说的习惯。也许,他真的老了。可他一生都喜欢像母鸡一样,呵护着自己的儿女。即便现在老了,他仍渴望把孩子护在身边,继续为他们遮风挡雨。
【作者简介】:李冬梅,网名坐看云起,文学爱好者,用文字记录生活,用文章抒写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