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些事——听父辈讲故事（之五） 文/紫燕笙歌 诵/穆建西
那年那月那些事——听父辈讲故事（之五）
文/紫燕笙歌
诵/穆建西
1973年的冬天非常寒冷，刘进禄凌晨三点就起床了，从锅里摸出几个玉米面菜饼子，揣进怀里，摇着了拖拉机，直奔北京方向开去，他要到北京东方红炼油厂，给公社拉煤。
刺骨的寒风，割的脸生疼，就连天上的星星都闪着寒光，天很黑，周围很寂静，路也不平，颠簸得很厉害，这样的路，他已经穿梭了两年了，尤其是开到山道那片旧坟场，时常会看到磷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火，他把棉帽子往下拉了拉，捂住了耳朵。
这时，他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在向他招手，他心里一惊，心想，这个时候，谁会来这荒郊野外，他仗着胆子开了过去，那人却站在路中央，急切切地喊:“师傅！师傅！你停下，停下，帮帮我。”
刘进禄停下车，那人操着一口河南话，气喘吁吁地说:“小师傅，我是河南来地，要到北京找我儿子，他爷爷快不行了，想见孙子一面，我下了火车就迷路了，我也不知道这是走到哪儿了，小师傅，你可要帮帮我。”说完，那人竟跪下来向刘进禄磕头。
刘进禄跳下车，赶紧把他扶起来说到:“大爷，别这样，赶紧起来，我帮你就是，不过，你等我把煤装上，我再带你去找，不然我就白跑一趟，公社等着用煤呢”
那人赶紧说:“行的，行的，谢谢你呀，小师傅”
刘进禄说:“你上车吧，你儿子在什么地方？”
“小师傅，我儿子是演员”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递给了刘进禄，“这就是我儿子的地址”
车开到山脚下，天已大亮，刘进禄从怀里掏出两个饼子，给了他一个，自己吃了一个，然后对他说:“大爷，你就在这儿等我，我装上煤就来找你，你千万不要走动”
大爷答应了，刘进禄就去山上装煤了。
装完煤，就把拖拉机开到山道上，进了山道，开出不到三百米的时候，前面的一辆拖拉机就熄火了，挡住了去路，司机跳下车，赶紧找毛病，刘进禄走了过来，见那司机四十多岁的模样，两只手沾满了油，大冬天的急得直冒汗。
“大叔，怎么回事？”
那人说:“我也查不出毛病，就是不走了。”
刘进禄把拖拉机检查了一遍，发现是供不上油了，他跑到自己的拖拉机旁边，从配件箱里，拿出“柱塞”和“喷油嘴”更换上，果然，一摇，拖拉机立刻就启动了，司机千恩万谢的开着拖拉机走了。
刘进禄刚转过身，就见北面的山道上，窜过一辆军绿色的汽车212，由于速度太快，直接撞在了拖拉机上，好在撞得并不严重，只是汽车前面的车灯碎了，刘进禄松了口气。
这时，从汽车上下来五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三个小伙子和两个姑娘，把刘进禄围在了中间，这几个年轻人，个个长得很俊秀，从他们谈话中，得知他们是演员，一个留分头的男生说:“你怎么放的拖拉机呀，这么不带眼，这样吧，先按程序①来，你先带我们去医院检查，然后再说赔偿的事”。
刘进禄说:“是你们开车太快，才撞到拖拉机上的”
“你如果不把拖拉机停在这儿，我们能撞上吗？”
这个时候，后面的拖拉机已排成一排，堵在了山道上，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五个年轻人就是不依不饶。
正在吵闹时，突然，走来一位女干部，长得端庄，大气，气场十足，他刚走过来那几个人就不吵了。
“我叫吴仪②，东方红炼油厂的党委书记，你们的事，已经有人和我做了详尽的回报。”
她抬眼看着这五位年轻人说道:“你们是演员，文艺工作者，是为人民服务的，在舞台上，你们塑造了不同的形象，给人们做出来表率，可是在现实生活中，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这五个人面面相觑，不说一句话。
吴仪接着说:“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在山道上开车，开那么快，不要命了吗？是你们撞了这位小兄弟的拖拉机，你们反而让他赔偿，他根本就没在车上，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他去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修拖拉机去了。”
她用眼盯着这五个演员继续说道:“年轻人，好好想一想，这个小兄弟给公社拉趟煤，能挣几个工分，你们好意思让他赔偿？”
那几个演员，低着头小声说:“不赔了，今天是我们的错。”
“好了，你们几个赶紧去工作，回头换个车灯”
她转过头对刘进禄说:“小兄弟，你也赶紧赶路吧，不然天就黑了。”
刘进禄向吴仪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大姐，谢谢你书记”
刘进禄没想到，这位大姐就是后来的国务院副总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吴仪。
刘进禄摇着了拖拉机，准备要走，突然，看见那个坐捎车的大爷，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对着留分头的年轻人喊:“铁蛋！铁蛋！”
“爸爸，你怎么来了？”
“铁蛋，你爷爷快不行了，非得要见上你一面”说完转过身，拉过铁蛋“快，铁蛋，赶紧谢谢你这位小哥哥，我下火车就迷路了，是你这个小哥哥拉我过来的”
铁蛋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刘进禄，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刘进禄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附录：
1、程序。当时的程序，不是保险程序，那时候也没有保险。（中国的保险行业从1929年11月20日开始。1949年10月20日，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在北京成立，宣告了新中国第一家全国性大型综合国有保险公司的诞生。1956年，太平停办国内业务，专营境外业务。1958年12月，全国财政会议正式决定全面停办国内保险业务。1979年11月19日，中国人民银行在北京召开了全国保险工作会议，停办20多年的国内保险业务开始复业。中国保险学会成立。1981年12月31日，我国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合同法》 其中对财产保险合同作了原则规定。）
当时出了碰撞的处理程序一般是：当场有人受伤的，先把送到医院给人看伤；然后说清发生的事由，分清责任，协商赔偿；不过一般没有什么事的，当场说个客气话，就各走各的了。
2、吴仪 女，汉族，1938年11月生，湖北武汉人，1962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62年8月参加工作，北京石油学院石油炼制系炼油工程专业毕业，大学学历，高级工程师。曾任第十六届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
1967年至1983年北京东方红炼油厂技术员、技术科副科长、科长、副总工程师、副厂长。
当时1973年，吴仪应该是35岁。
3、关于当时北京的称呼。
1973年一般工人、干部、单位之间互相喊同志居多；而在一些技术为主的车间、农民进城为了显示尊重，喊师傅的居多。本文故事是农民进城，所以用了喊师傅。
作者简介：
紫燕笙歌河北省作协会员，定兴县作协副主席。青年作家、诗人。选择了九月的天空和菊花一同绽放的女子，沿着漂流的时光逆流而上，便有了菊花一样的品格，菊花一样的芬芳，无论季节如何更迭，心一如既往，诗观:真、善、美！作品有:诗集《荒园》。小说《远去的琴声》《情物》《情未了》《嫁》《殷红的枫叶》《弥留》《过客》《吹箫人》《三月荡红》等数百篇纸媒作品发表。
主播简介：穆建西，软件工程师，现居美国马里兰州。爱好话剧，京剧，摄影及平面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