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的武林》被批“藏着骗子”,当年这场比武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近热播的记录片藏着的武林,让大家认识了老当益壮的形意拳师———于纯海。片中于老师被称为“能与现代搏击真实对抗的武术人”。节目播出后,立即有人在自媒体发声。言辞激烈,称“自己就是当年和于纯海过手的人”,对于老师发起挑战。

此举掀起了一件武术圈的旧事,那是在2005年一个bbs论坛热度尚在的时代。

交流过程和老倪说的一样,是确实武林风的百姓擂台的一个研讨会,并且有不止一对武术爱好者参加交流。曝光的视频来看,交流时间都在十几秒不等。

现场完整视频

当年在网络上,大家对双方的身份都很明确:形意拳习练者于纯海武塞网散打版主NKD(老倪),经了解,老倪的真实水平是有散打专业证书的从业者,2005年初,也就是双方过手那年就创立了散打俱乐部,至今已经成为了国内职业搏击的主力军之一。报名的时候老倪自己是否报了十八罗汉拳不得而知。

老倪矛盾的习武经历

但老倪的发言表现出中国武术的一个问题。就像有位网友说的,散打虽然能打,但却是中国武协搞出来的一个很荒诞的事情,因为散打本意是解决传武擂台能力差的问题,结果搞来搞去,变成了传武对立面的东西,双方苦大仇深,这大概是武协也想不到的事。看老倪的自述,可能是早期练过传武(毕竟80年代还只有传武嘛,有散打比赛,参加的也都是传武人),后期转向了国家定型的散打,和于老师切磋,技术上明显也是散打。但是对于一个传武和散打都练过的选手,至少在他眼中这两者还是完全割裂的,对立的,而且似乎对散打感情更深。

这件事从何时变成了于纯海大胜前国家散打队队员不得而知,所以在栏目中所说的确实和事实不符。(据刘恒老师表示,于老师不擅言辞,他大概是说别人介绍老倪打过国家比赛。)

关于整个交流过程老倪反复强调,说好了中国武术以点到为止,自己没用全力,于纯海却不讲武德的偷袭。

视频中在第一个照面近身缠斗,老倪被摔倒,可能是于纯海在近身时突然用了全力,老倪有可能大意了;老倪起身第二个照面的一个鞭腿,显然也已经用力,结果被防住,缠抱后打成平手;第三个照面老倪直接下潜抱单腿,被按倒。

第一个照面

第二个照面

第三个照面

这个事情过后,作为武塞散打版主的“NDK”(老倪)在论坛也发帖称:

“这是我唯一一次和体重比我轻,又比我年长的人交手,于老师的进身很有特色,和我们常用的滑、跳步不同,走了蛇形,迅速的贴身而入,贴身纠缠中,其听劲的感觉非常好……据和我同去且对形意比较熟悉的教授说,于老师的水平在形意门里绝对算得上一流高手……”

当时发言显得很大度,也承认了于纯海的武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十几年后,连发三个视频,并且挑战于纯海。

本来是一件值得称道,双方都能进步的事情,为何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关键问题还是传统武术的各种理念尚未和时代挂钩。

民国时期的江湖艺人

中国各种老行当包括传统武术,都有着自我宣传夸大排他的陋习,被人称作“章口就来”的六小龄童,因为经常抬高自己,贬低同行而被调侃;可同行其实也是一样互相贬低,都是在努力塑造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相声、大鼓等等领域也都是这个情况。

旧时江湖,一城一地,养活不了太多第三产业人口,竞争激烈,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如此陋习。具体到这件事情,于纯海听别人说对手参加过国家比赛,觉得对方应该是国家散打队是退役运动员,对外宣传时能提高身价,自然也就不会去严肃考证。何况有时未必是于老师自己宣传,但门派里其他人完全可能愿意用这件事宣传,甚至进行夸大。而老倪长期看到这种宣传,难免心中有气,心态渐渐从大度变成不平。

第三方见证者,百姓擂台创始人刘恒的发言

另一位视频拍摄者的回忆,里面还提到了有意思的人

我们很少讲民国的一些武术事迹,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些事件往往经过门派利益的夸大。比如永年太极拳家姚继祖,年轻的时候曾经和占领永年的日本兵比过武,有记者问他,老爷子讲的很老实,“那是什么比武啊,那是他们开运动会,请我去参观,表演了柔道,空手道,问我怎么样?我说不怎么样,结果那小子就要和我比比,我倒是把他打趴下了,结果那小子急了,上了刺刀要跟我玩真的……你说你真能把他挑了吗?你把他挑了那事儿就大了……”

在姚继祖口中我们可以看到,首先日本人在搞“大东亚共荣圈”宣传,双方关系表面上还可以,另外,虽然姚老能打败他们,但也不敢太得罪日本人。但是,后来笔者看到姚继祖的徒弟后辈讲起这件事,已经完全是另一种口吻:姚老师双眼喷出怒火,手握大枪,把日本兵打的东倒西歪,捍卫了民族气节……当然姚老师是可敬的,但是没有必要夸大,而且如果再经过两三代,不知道会被夸大到什么程度……

传统武术和散打本身可以说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东西,散打原本是传统武术变成现代体育的比赛规则,但变成了一个国家支持的门派;而传统武术还是和现代体育无关的江湖技术。江湖比试一个照面或打大半天,先倒地为输,极端情况要更会不择手段致伤甚至致死;现代擂台比赛按照规则,固定时间内看胜负。按体育比赛的各种规定,俩人身高、体重、年龄的差距,比试根本不会发生。所以于老师打了半分钟就不打了,不是占便宜,而是民间武师确实没有运动员的那种体力。老倪说要重打,最大的优势也是体能上,但是在传武眼中,街斗毕竟是最多半分钟肯定会分出胜负的。

国家出资的专业散打运动员

时间回到2005年,一场彼此都有所退让的交流,最后双方都有所收获,皆大欢喜。没想到15年后,因为中国武术传统和现代的割裂,以及其它原因,最终变成了一地鸡毛,还希望中国的武术人能多一些宽容和理解,彼此能看到对方的优点,共同进步。希望下面的画面,以后能越来越多,而不是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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