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守活寡的女人

作者于小燕，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中国社区报》《中国审计报》《检察日报》《甘肃日报》《山西日报》《教师报》《大河报》《大众日报》《小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三十多万字。新浪博客：酒泉于小燕的博客。博客认证 ：头条文章作者。个人微信号：jqyxy6，个人公众号：于小燕的农家生活。小小说守活寡的女人文/于小燕学校打电话说，她女儿病了，一个人在寝室里，也不出门，也不去上课，也不跟人说话，整天坐着发呆。学校怕出事，专门派几个学生看着，叫她赶快去，领回来。黄桂英就去了。黄桂英的女儿今年二十岁，刚上大一。这才开学几天。黄桂英刚到学校把她送下回来，到家里屁股还没坐热，学校电话就打来了。学校老师的话黄桂英是深信不疑的。因为她女儿以前就得过这个病，已经不止一次了。在同龄孩子看来，她女儿吃得好穿得好，最是让人羡慕。其实，她女儿是最可怜的。比起人家没爸爸的孩子，她女儿是幸运的，有个爸爸。但是，她女儿过得还不如人家没有爸爸的。因为她爸爸不要她。黄桂英是个七零后，她是粮站的正式职工，那时候，粮站工作比当教师要吃香得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不是易事了，何况还是在粮站工作。所以长得很一般的粮站普通职工黄桂英，就嫁给了又高又帅的在农村中学当老师的黄文斌。在度过了初婚的喜悦和对城市女孩的新鲜感消失以后，黄文斌变了。他不喜欢黄桂英了。女儿两岁那年，黄文斌提出离婚。黄桂英不想离，她喜欢黄文斌，爱着黄文斌。她母亲也坚决反对他们离婚。黄文斌就走了。连工作都不要了，先上了新疆，后又去了南方。过了三四年，他回来了。回来还是要求离婚，黄桂英没有同意。他就又走了。已经快二十年了，两个人所有的交集，都是围绕离婚。所有的联系，就是一部手机。每次通电话，都是吵架。从来没有谈论过孩子，好像这个女儿是不存在似的。有时候，黄桂英也想，他一心要离，离了就离吧。但是她母亲不同意。她母亲说，丫头，你听我的，你不要离。少年夫妻老来伴，你离掉了你以后咋办？他现在年轻着哩，傻着哩，等过些年，年龄大一点，他想明白过来了，就回来了。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听说他在那边早就有女人了，娃娃都大了。黄桂英不理。她只当没这回事。她一个人艰辛的抚养着女儿，又当爹又当妈。恨起来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天亮了却又更加坚定了不离婚的决心。她只当他到南方打工去了，迟早会回来。我问她：“那他不回家，给你们寄钱不寄？”她说：“刚走了的头两年，还寄一点，后来就再没寄过了。那边也花费大得很，他可能钱也不宽裕。”“那你不跟他离婚，留下还干啥？”“不离。要离我年轻时候就离了。那时候我想离，我妈不同意。现在我妈也不同意，我自己也不想离。”“你都啥年代的人了，为什么啥事咋都还听你妈的？你自己要给自己做主呢！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你痛苦，他也痛苦，为什么不放手，给对方一份自由，也给自己一个新的希望新的可能呢？”“我不痛苦，”她说，“我已经习惯了。他也不痛苦，他要痛苦，他早就回来了。”我不明白她这种思想方式。“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她说，“我一日不离婚，我女儿就有爸爸，我离了婚，女儿没了父亲，我也没了男人，我们这个家就散了。”我讶然的看着她，我弄不明白，说这话时的她，头脑是不是还清楚？她这说的什么呀？这个可怜的女人！她那个所谓的男人，在女儿两岁以后，就抛弃了她和女儿，再没在这个家里生活过，既没出钱，也没出力，更遑论照顾妻儿的生活了，他甚至都再没抱过自己的女儿，没陪孩子上过一次街、一次公园。孩子病了，是她自己带着上医院；家里米面没了，是她自己买着往楼上提。水电暖出了问题，是她自己找工人修。这样长期缺位的男人，要上有什么用？这样的男人，还能叫做丈夫？父亲？这样的婚姻保持着还有什么意义？然而黄桂英却一点都不这样想。去年夏天，黄文斌又来了。这是他十八年里，第二次回家。他依然要求离婚。黄桂英依然拒绝了。他就又走了。所有人都不理解黄桂英，觉得她是被她的那个妈的旧思想给毒害了。她从学校接来女儿。领上去看了医生。孩子得了抑郁症，每天吃药，从不下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黄桂英在医生的建议下，给女儿买了一只小狗，让小狗陪伴女儿，好勾起女儿对生活的热爱。其实在我看来，黄桂英她自己可能就已经有病，只是埋伏的比较深、不易被人察觉罢了。她和女儿，都已经被他们那样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