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的四娃生活
前几天连续看到一位老人带两个孩子，照顾不周，导致安全事故的新闻。和同学朋友聊天时也聊到是否应该全面放开生育限制的问题。同学说，外国人一下子养好几个好像也不费事，中国人养一个都觉得非常困难，为什么呢？这个问题一下子让我想起了我在爱尔兰时的同事大卫。
大卫是我在爱尔兰研究所的一个同事。他来自英格兰，有着英格兰人的大高个和大长腿，非常帅气。他在爱尔兰上大学，在这里认识了自己的妻子，毕业后就在爱尔兰买了房子安了家，一口气生了四个孩子。2015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大儿子8岁，老二和老三是一对双胞胎儿子，6岁，最小的女儿4岁。
大卫的父母远在英格兰，岳父岳母离得也远，照顾4个孩子的任务就全落在大卫夫妻身上。都说7、8岁讨狗嫌，4个孩子都处在这个年纪，压力可想而知。即使对于热爱孩子的爱尔兰人来说，也认为他家孩子有点多。茶歇闲聊时，大卫也经常会讲起他家4个孩子调皮捣蛋的趣事。但大卫每天还是能精神抖擞地来上班，工作也做得井井有条。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我从大卫的叙述里，大概了解到下面这些原因。
一、夫妻分工合作
在国内，养孩子主要是妻子和老人的事，丈夫参与得比较少。但在欧洲，尤其是西欧、北欧那些发达国家，经常可以看到男人抱着孩子上街或送孩子上学、参加活动等等。在大卫家里，他和妻子有明确的分工，一个人做家务时，另一个就负责带孩子。大卫夫妻都热爱跑步，没有孩子之前，两人总是一起跑步，有了孩子以后，就变成了一个人出去跑步，另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按部就班地轮换。
四个孩子有各种不同的爱好，分别要去不同的兴趣班。大卫和妻子的业余时间，几乎都在送不同的孩子参加不同的补习班中度过。虽然忙碌，但两人还是充分尊重孩子的意见，只要是孩子想发展的爱好，父母就一定会提供机会。大卫有一次闲聊时拍着胸口用庆幸的口气对我说，他的女儿不喜欢芭蕾，而是像哥哥们一样喜欢足球，可以参加同一个兴趣班。“虽然她如果喜欢芭蕾，我们一定会送她去，但我还是很庆幸她不喜欢，给我们省了很多力气”。
虽然生活非常忙碌，但像其他父母一样，大卫夫妻非常重视孩子的个性发展和心理需求。孩子多了，父母照顾起来难免有时厚此薄彼。为了能够让每一个孩子都得到足够的关照，大卫夫妻每个月每个人都要带一个孩子单独出门活动，以倾听每一个孩子的声音，了解他们的需求，表达对他们的关爱。
针对男孩和女孩的不同性格特点，周末的时候，大卫夫妻还经常单独行动，父亲带着儿子们去看球赛、做运动，过一个“Boy’s Day”（男孩日）；而妈妈则带着女儿去逛街、做头发、染指甲，过一个快乐的“Girl’s Day”（女孩日）。
从上面的介绍可以看出，大卫夫妻几乎是完全平等地分担了养育孩子的重任。这在国内是很难想象的。在中国，很多传统的父亲们依然认为养小孩主要靠妈妈，丈夫只要赚钱养家就行了。有时候，父亲们就算是愿意带孩子，但工作压力也常常让他们力不从心，社会舆论和周边氛围也让他们不那么自在。这就不得不说到国外社会对这些家庭的支持了。
二、固定的工作计划和弹性的工作时间
大卫夫妻能够这样平均地安排家务，和爱尔兰的工作环境是分不开的。他们夫妻都在我所在的研究所上班，研究所不要求统一的上班时间，只要每天工作满8小时就好。大卫每天7点半上班，四点下班；老婆每天9点上班，5点半下班。老婆负责每天早上送孩子上学，大卫负责接孩子放学。大卫家离单位开车近一小时的车程，两个人虽在一起上班，却从不同来同走，看起来有点不环保，但有效地保证了两人的精力。
此外，老外工作的计划性非常强，几乎从不加班，临时性、突如其来的出差也几乎没有。大卫的工作有时需要到周边国家采集样品，一走就是2星期。但这都是提前很久就计划好的，两人会早早约好亲朋好友帮忙，不会因为工作上的事耽误对孩子的照顾。这在国内恐怕也是很难想象的。
在爱尔兰的时候，我经常会想，老外每天工作那么悠闲，可社会还那么发达，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而我们每天在国内拼命加班又是在忙些什么呢？
三、较少的家务劳动
洗衣机、烘干机、洗碗机这类电器在发达国家非常普及，可以有效减轻家务负担，这已经是常识了。但很少有人提到老外们在做饭上节省的时间。
中国人做饭最费力的是什么？我觉得不是煎炒烹炸，而是摘菜、洗菜、备菜。中国人做饭讲究新鲜，菜上最好还带着土才好。所以韭菜、豆角要一根一根地摘；油菜、菠菜要一棵棵地去根、清洗；菜花要切开再反复地泡水去农残......这些真的都很费时费力。炒菜10分钟，准备半小时很正常。超市里虽然偶尔也会遇到半成品，但一来不太符合中国人的消费习惯，二来价格也比较贵，不实惠。
相比之下，爱尔兰人在这方面花的时间就少多了。超市里卖的多是半成品，用来做沙拉的绿叶菜上市前就已经洗净切好装在袋子里，撕开袋子加上调料直接就能吃。肉类洗净调好味，买回去放进烤箱，烤上一定时间就好了。这些半成品价格非常便宜，和没有处理的价格没什么区别。这样，就给忙碌的父母们节约了很多时间。
老外的厨房非常大，也没有那么多煎炒烹炸的复杂操作，父母一边做饭，一边还可以在厨房里监督孩子做功课。吃完饭，简单收拾一下，锅碗瓢盆全都塞进洗碗机，不知省了多少力气。别说这么做的东西不好吃，各人有各人的口味，反正他们吃惯了。
即使是婴儿食物，老外也不像我们那么费事。超市里各种奶粉和婴儿辅食，价格很便宜，质量有保证。父母不用花很多时间额外为孩子准备食物，这大概也是父母省力的原因吧。
值得一提的是，在爱尔兰，我从没有见过父母给孩子喂饭。餐馆里，只要是能坐起来的孩子，都是坐在婴儿座椅里，和父母一起，自己吃自己的。公园里父母带着孩子野餐，孩子们在桌椅上爬上爬下，父母既不管，也不喂，由着孩子想怎么吃怎么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反观国内，单单是给孩子做饭、喂饭这件事，就不知道耗费了父母多少精力。一个孩子吃饭，全家跟在屁股后面追。这要是多几个孩子，不是要乱成一锅粥？
四、亲朋好友的支持
虽然大卫夫妻没有老人帮忙带孩子，但西方人非常注重社会交往，两人有很多朋友，多是和他们同龄，生活情况差不多的好友、邻居、家长们。大家在生活里会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前面提到，大卫每次出差的时候，都会麻烦一两个朋友帮忙照顾。为了增进夫妻感情，大卫夫妻每个月也会抽出一天晚上的时间，进行夫妻二人的单独约会，这种时候，就会把孩子们放到朋友家里照顾几个小时。
这是一种互利互惠的帮助，当朋友的家庭需要照顾时，大卫夫妻也会积极地伸出援手。邻里之间，朋友之间，形成团结有爱、良好互助的氛围，每一个生活在其中的人都为之自豪。
老外们也特别看重这样的社会交往，非常注重从小培养孩子们的朋友圈和社交能力。我们研究所是有幼儿园的，对研究所的子女还有入园优惠，价格很便宜，4个孩子能省很大一笔钱。但大卫夫妻考虑到孩子将来上学还是要去家附近的学校，为了让孩子从小就有一个固定的朋友圈，上学后不会觉得孤独和受排挤，二人还是决定把孩子送到社区里的幼儿园，这样孩子们无论上学放学都可以和自己熟悉的朋友们一起玩耍。这一点，让我这个中国人很吃惊。中国的家长也喜欢给孩子择校，但多半都是出于教学质量的考虑，很少会出于维护孩子朋友圈的目的吧？
五、良好的社会保障
终于要说到这个话题了。大卫夫妻40岁左右，在研究所的职位不算很高，两人的收入在爱尔兰就是最普通的中产水平。但爱尔兰房价不高，二人贷款买了一处很大的花园洋房，孩子读公立学校基本不花什么钱，爱尔兰社会福利和研究所购买的各种保险也可以覆盖全家人的医疗费用，几乎不花钱。所以，虽然二人工资不高，供着房贷，养着四个生龙活虎的孩子，但没有什么经济负担，一家人依然过着比较体面的生活，每年还会全家一起出国度假。
说到底，大卫一口气养了四个娃，是因为他们养得起啊！
说了上面这些情况，可以看到，虽然养着四个娃，每日少不了各种忙碌和鸡飞狗跳，但大卫夫妻的生活总体来说还是非常有规律、非常可控的。这不仅是靠夫妻二人的共同努力，也离不开整个社会的支持。
据说中国马上就要放开生育限制了，不过，在放开之前，社会真的为这些年轻的父母们做好准备了吗？如果家长们每天还是要忙着加班；如果社会服务缺位或者价格昂贵；如果房价还是那么贵，孩子上学、读兴趣班还是要花很多钱；如果父母们一面要照顾孩子，一面还要照顾生病的老人。。。。。那么，也许，愿意生、有能力生那么多孩子的夫妻，还是很少很少吧？
更多相关游记，请点击下面的链接：
另一个叫大卫的同事的故事：大卫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