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酒后写大草《梅花诗帖》,极尽草书之美!
《梅花诗帖》天津市艺术博物馆藏。北宋苏轼书,草书。共6行,28字。
此诗帖书法的意境与诗的意境契合的尤其完美。全帖从第三行“昨夜东风”起至末行“关山”止气势恢宏,一笔贯之,如“川之方至,使人瞠目”(苏辙语)。梅花的美是高洁的、静态的,苏轼诗中的梅花却因“昨夜东风”而骤然飞动。
全帖虽短短三十二字,但极尽丰富的变化,从起首的低沉到最后的飞扬,宛如惊涛骇浪从大壑间顷刻奔泻而出,又在绝响后戛然终止于风平浪静的海面,使人“抵掌激昂,有击楫中流之心”(陈翼语)。
春来空谷水潺潺,的皪梅花草棘间。
昨夜东风吹石裂,半随飞雪渡关山。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局部1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局部2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局部3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局部4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局部5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局部6
苏东坡大草《梅花诗卷》,仅六行二十八字,标明酒后而书,是迄今发现苏氏存世的唯一大草作品。
苏东坡《梅花诗帖》的前两行平稳自如,后几行笔势突变,飞动如脱缰之马,开合如钱江潮涌。尤其是“飞雪”“关山”四字飞动的草书笔意在其他苏帖中几无出现过。
苏东坡早先对唐人草书一度存有偏见,对张旭、怀素的狂草亦无好感,曾于《题王逸少帖》云:“颠张醉素两秃翁,追逐世好称书工。何曾梦见王与钟,妄自粉饰欺盲聋。有如市倡抹青红,妖歌嫚舞眩儿童。谢家夫人淡丰容,萧然自有林下风。天门荡荡惊跳龙,出林飞鸟一扫空。为君草书续其终,待我他日不匆匆。”
苏东坡并不推崇狂草书体,在他看来,狂草书体只是人不能控制自己行为时的做法,其结果只能是一种险怪之态,不符合书法规范和人格建设的标准。苏东坡在《跋怀素帖》中说:“怀素书极不佳,用笔意趣,乃似周越之险劣。此近世小人所作也,而尧夫(邵雍,字尧夫)不能辨,亦可怪矣。”
经历了人生的跌宕沉浮,苏东坡的人生观产生了巨大变化,艺术思想和艺术观也由此突变。贬谪黄州困顿的路途中突遇“的皪”梅花,苏轼心潮起伏思绪万千,通过十多天内心思想火花的碰撞,苏东坡终于找到了另一种情绪宣泄的出口,即是草书的表达方式。此帖起手还是行草书体,是苏书贯有的端庄严谨之风格,可见作者情绪还较为平和;但随着情绪波动起伏,第三行起可以看到行草、小草之后,随之转为大草、狂草,字行与结字也越来越大。情感逐渐突破理性的束缚,笔端激起火花,用笔愈加奔放,可谓沉着酣畅,挥洒淋漓;天马行空,气势如虹。随着激情的顶点被定格于“半随飞雪渡关山”,全文戛然而止,没有署名落款及年月,这在苏东坡的传世作品中甚是少有,恰如一首悲壮的乐章,意尽曲终,余韵悠长。
至此,苏东坡对草书也有了全然不同的看法,在《跋文与可论草书法》中曰:“余学草书凡十年,终未得古人用笔相传之法。后因见道上斗蛇,遂得其妙,乃知颠、素各有所悟,然后至于此耳。”苏东坡一扫晋人笔法,如解开枷锁般让心灵自由地进出“意”的新境界中。黄州虽是苏东坡步入人生最混沌、最艰苦的时期,却也是苏东坡人生思想、观念、艺术创作之转折点。苏辙曾说:“既而蛰居黄州,杜门深居,驰骋翰墨,其文一变,如川之方至,而辙瞠然不能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