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会说话的猫
【编者按】：这是一个关于小猫的故事。
01
小镇里近日有个传闻，说阿林他养的那只猫会说人话。
一时间连桥头早上卖蛋饼的汤阿婆都知道了，每当有陌生人来买她蛋饼的时候，她就会像送赠品一样把这个消息送给那个顾客，你知道伐，前面河旁边那栋公寓里有户人家有只会讲话的狸花猫。
要是对方不立即捏着油腻腻的蛋饼袋子匆匆赶路的话，汤阿婆还会故作玄虚地皱起那老树皮一般的额头，慢慢靠近对方，压低了声音，甚至你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腻腻的、也分不清是哪里来的油脂味。
我可认识那小芽儿，叫阿林，经常来我这里买蛋饼，年纪蛮轻，不知道哪里弄来那么一只猫，就是那只会说人话的猫，我看它长得就和一般的猫不一样，虎头虎脑。一边说着汤阿婆自己都眉飞色舞起来，像是猫妖上身一般。通常这个时候耐心的顾客就会装作看看手腕,不管有没有表戴着，然后付了钱走人了。汤阿婆也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用她的特色蛋饼和稀奇故事招待过路人。
02
房间里昏暗得很，只有一缕光从隔光的中缝中忽明忽暗地落到床上，绿色棉被被随着床上的人晃动了一下，顿时将躺在床中间的那一团毛茸茸的黄色物体给惊动了，它机敏地露出一个小头，左右晃了晃，黑色的眼眸一下子变细又继而变圆，随后继续把头埋在了两只长着黄色斑纹的前臂中间，像初生的蚊子一样哼哼起来。
突然床猝不及防地晃动了一下，绿色棉被顿时掀将起来，将这团黄毛掩面包住，顿时这个小东西就开始挣扎起来。
阿林正在梦里抱着一个插着生日蜡烛的抹茶蛋糕，没想到那个抹茶蛋糕一下子就动起来了，一下子还伸出了四肢，顿时就把阿林吓醒了。原来是猫，阿林连忙掀开被子，猫便一下子站了起来跑到床脚，扬起尾巴瞪着阿林，随后跳下床去找猫食盆去了。
在洗漱间阿林看了看牙杯，抽起了那只橙色的牙刷。
“能不能别用我的牙刷。”阿林看着声音来自脚边，那只黄色狸花猫正撑着脚尖养着头看着他。
“你也用牙刷？这又不是你的。”阿林晃了晃黄色的软毛牙刷。
黄狸猫“喵”了一声，一下就跳到了白色的洗漱台上，将爪子蘸了蘸牙杯里面的水。阿林正要去抓它，没想到它“嗖”地一声一下子跳到了地上，飞似地奔到了卫生间外。
阿林晃了晃脑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牙杯，再次装满了水。
“上班又迟到了吧。”阿林回头一看，那黄狸猫果真把头探在门口看着它。
当然阿林也没有说话，挂在蓝色和黄色棉质毛巾的中间指针显示是上午的10点37分，阿林朝洗手池吐出了含着泡沫的水。
手机上屏幕上出现的只是几个工作上的短信，大多是催他交稿，阿林摸了摸下巴，感觉有些磨手，从感觉密集程度来看他的胡子已经是有两三天没剃了，阿林一边拿起电动剃须刀，一边走向窗台，用一只手指撩开窗帘，光一下子如打开了的果冻掉在了阿林的身上。
窗也没关，一阵凉意带起了阿林手中的窗帘，他耸了耸肩膀，连着精瘦的锁骨处的肩膀上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他转身从床上取了一件衣服套上。
“笨蛋，穿我衣服干什么？”阿林看到地上黄狸猫呜呜地发着声音，他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带着花纹的白色毛衣。
“小艾，这又不是你的。”阿林这般说着，但是还是换上了另一件黑色的毛衣，随手打开了在阳台的咖啡机，自动咖啡机便开始“吱嘎吱嘎”地自行磨豆，集粉。阿林穿好衣服，顺便给咖啡加了奶。
“别忘了这领带。”阿林看见小艾正扑着那条一团的灰色领带，于是蹲下身去，将领带捡了起来，阿林还没适应打领带，只不过是去签个合同，也不是很正式。
03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铃声是歌手香黛儿的Impossible，原来一直是80后美国歌手迪亚·弗兰普顿的Walk Away，前几天才刚改过来的。
阿林愣了一会儿，仿佛像是在听歌，等电话响得有些不耐烦了之后再想起来要接。
“阿林老师。”
“嗯。”
“读书会的事情安排在周六下午怎么样？”
“嗯……可以的吧。”
“好的，只要没什么事耽误到阿林老师就好了。”
“哦，应该没什么事吧，最近什么事情都没有。”阿林回头看了看小艾。
小艾正用着爪子扒拉着塑料食盘，不时地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盯着它看，最后看见阿林正看着他，于是它也连忙回敬了一个眼神。
04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是谁呢？”
“哦，是我呢，千惠，之前家里刚刚做了日式的甜点，父母让我送过来一些呢”
阿林连忙打开门，只见那个穿着素色衣服，头上扎着蝴蝶结发髻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她家就在阿林家对面，是这个中国南方小镇里特别的日本家庭，到这里也把善于分享的习惯带了过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艾突然蹿了过来，却被阿林用腿轻轻地却死死地抵在了门口，小艾拼命想钻出去，就在这个时候阿林已经接过了千惠的甜点，千惠就弯下腰去抱起了小艾，阿林看着这个场景，愣了愣。
于是将点心盘放到了家里的柜子上，随后从千惠手中接过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的小艾。
“真是一只淘气的猫咪呢。”千惠脸上露出了少女特有的甜美的微笑。
“是呢，这只小臭猫。”在阿林手上的时候，小艾开始扭来扭去，爪子也开始刨来刨去的。
“是叫小艾吧。”千惠是不久才从日本的叔父家到中国来的，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摸了摸小艾的额头，“花纹很像只小老虎呢。”
阿林看着千惠的手，顿时像是感觉有阳光一般温暖的东西照在了他的胸口。
“听说还会讲人话呢，是吗？”千惠笑起来总是略微露出些牙齿，这样的牙齿在日本人里面算是极好的了。
“是呐，虽然都是讲些令人讨厌的话。”
“那是很神奇呐，希望我有一天能够听到它讲话呢。”千惠那黑色的眼眸上面长睫毛微微颤动着。
“嗯嗯，好呐，下次就让它讲吧，不过它脾气可差得很呢。”阿林也试图像千惠一样微笑，但是最后还是觉得笑不好，于是放弃了。
“哦，打扰了先生去忙正事呢，实在抱歉，千惠也该回去了。”说着她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碎步往自己家里跑去。
阿林一边捋着小艾的毛一边看着千惠的身影慢慢远去，她身上的衣服上带着大朵的白色牡丹。
“小子，那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
05
阿林没好气地看了小艾一眼，然后蹲了下去，将门留了一个刚好塞得下小艾的空隙，把它塞了进去，然后慢慢地合上，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缝。
阿林看着小艾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说：“其实小艾你不会讲话，是不是？”
说着他站起身关死了门。
在屋内的小艾用爪子磨了磨门，晃了晃脑袋，然而发出了一个很像叹息的声音，走开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