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殿堂 | 现代版指鹿为马——沉船里的祖母绿怎样变成老坑翡翠处理货的

王春云博士在朋友圈里留言“美国佛州沉船宝藏,英文报道的65000块祖母绿,在华语世界里传播,咋就成了翡翠了呢?媒体传播引起如此荒唐的谬误,其产生机制和历史缘由如何呢?且听鄙人分析——

1 阿兹特克印第安人称呼翡翠为——chalchihuitl,按照纳华特语发音,与中文的『翡翠』发音,几乎一样;

2 阿兹特克人的翡翠称呼中,包含了最顶级的quetzalchalchihuitl,这是祖母绿色玻璃种翡翠,与哥伦比亚祖母绿品质色泽几乎一样,因此,祖母绿『emerald』在印第安语中也叫作『翡翠』;

3 西班牙人17世纪殖民美洲时,将中美洲翡翠称为『玉/jade』;

4 华语翻译时,特别是港台、新加坡、日本地区,有时,jade=翡翠,emerald=翡翠;

5 佛州祖母绿宝藏,于是在华语世界里,通过大众传媒传播,就以讹传讹,给弄成了翡翠宝藏。

以下视频截图来自德语广播,由澳洲国立大学Dr. James QU帮忙搜集,感恩!

专业学者从专业词汇角度分析华语世界是怎样通过大众传媒传播以讹传讹把祖母绿给弄成翡翠的做出了脉络清晰的解释。由此,笔者想起心理学上有个著名的“达克效应(D-K effect)”值得套用到这件事情上来聊聊。达克效应全称为邓宁-克鲁格效应(Dunning-Kruger effect),指的是知识和能力欠缺的人对事实做出错误的判断而且还自信满满并且永远无法认识到自己错误的现象。

在社会生活中常见到的“倔”、“背着牛头不认账”很多就属于这一类,越是愚蠢的人越不能认识自己的不足,越容易高估自己的能力,从而做出的错误的判断,还产生过度自信的错觉。哲学家罗素有一句名言“这个世界最荒唐的地方就是蠢货和疯子都自信满满,而智者经常自我怀疑”。说白了就是“越无知越自信”,不过这种自信是愚蠢不是知识。

现实生活中达克效应现象比比皆是。美国匹兹堡有个自以为聪明的男子麦克阿瑟·惠勒,他知道柠檬汁可以用作“隐形墨水”(因为柠檬汁书写时是无色的,而加热后会氧化就会变成棕色,就可以阅读了)。于是,在抢劫银行时脸上抹满了柠檬汁,他自信面部被隐形了。当他被抓住时还纳闷警察怎么这么快就认出他来的,当警方播放了监控录像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面部根本就没有被隐形。他的无知造成了他的愚蠢,他的愚蠢造成了他的自信,愚蠢的自信造成了他的失败。心理学家邓宁-克鲁格就是根据这个真实故事受到的启发总结出“达克效应”这一心理学定律的。

柠檬汁隐形字

上个世纪80年代初,外语人才奇缺,笔者在北京一家大型国企遇到一个自称年轻时在日本留学过的五六十岁的人,从中文翻译到日文的时候流畅得很,态度认真,自信满满,可是他说的日语谁也听不懂,礼貌的日本人最后忍无可忍,不得不说“你日语说得确实很流利,可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当时笔者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就那么自信地讲他谁也听不懂的“日语”,他怎么就那么自信别人能听得懂他讲的“日语”,直到今天,这个谜我也没有解开!

鸟语

这次的沉船宝藏翻译错误造成现代版指鹿为马的笑话实在是一次对中国文化水平现状的嘲讽。

(1)是谁从德文或英文把“祖母绿”翻译成“翡翠”的呢?这个翻译者的自信是哪里来的?明明不懂这个专业知识可怎么就有了自信呢?

这怎么会是翡翠呢?

祖母绿原矿

(2)第一个人中文翻译错误之后,又有N个人以此题材改写文章的人,都在以讹传讹,都在讲述沉船捞出来的是老坑翡翠,这些老坑翡翠是处理的,并且被欧洲鉴定出来的。显然,这些人也都是不懂得翡翠宝石的,如果懂得翡翠的话,看到图片至少也得产生个疑问吧?有了疑问总该核实一下吧?

(3)当中国的专业学者发现这个消息认为不正常需要核实的时候,却因为网络长城防火墙有效的管控能力而不能检索外网,委托外国同行学者找到了信息源最终还是因为网络长城防火墙不能浏览。如果不是这次无意的核实,这个探险故事还会继续“指鹿为马”,事实上就在这一刻那些以讹传讹的中文文章还在扩大着影响,“沉船捞出来的老坑翡翠是处理的,并且被欧洲鉴定出来是处理的”达克效应继续以几何指数发酵传播,继续“教育和制造”出数不清的“达克效应人”来,这些被教育出来的“达克效应人”就会指着你的老坑翡翠认真地自信地告诉你“这是处理的”,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这样认真地对你说,直到你烦不胜烦,直到你放弃,直到你开始怀疑自己错了他们是对的……!“达克效应”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下去的话鹿也就变成了马。

其实社会生活中“达克效应”就像空气般地存在,别人有自己也有。克服盲目自信,拒绝盲从盲信,虚怀若谷,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是应取之道。

(部分图片源于网络)

收藏家对藏品不但要有“看得懂”的能力,

还应该具备“会欣赏”的素质,

进而达到“能陶醉”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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