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忆年
小年忆年
张建成
图片选自网络
这几天,风和日丽,天气晴好 。去行政楼打卡,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鸟儿,象精灵一样站在行政楼前高高的棕榈树上,有时又飞去行政楼的顶台,蹦蹦跳跳挤挤闹闹,叫声清丽婉转,沐浴着早晨的阳光。我能够确认其中的一只,是前不久啄撞我办公桌旁玻璃窗的那只笨鸟,大风过后它又飞回来了,还引来了它的同伴。
今天开始就放年假了。早上赖在床上,那些精灵的叫声,从宿舍阳台外飘进来,便寻思着该清扫屋子做做卫生了。起来后八点过了,外面晨光充足,凉风习习。先去公司斜对面的兰州拉面馆吃了早餐,路上人比往常少了很多,做早点的三轮车路边摊,宜宾燃面、广东肠粉、河南胡辣汤等热气腾腾的场面不见了,他们应该回家过年了吧,一年忙到头,是该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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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几只鸟,又飞到大马路两边的桂树上,依然叫声婉转动听,和这过年前几天的阳光一样,平常珍贵,让人心情舒畅。
忙了一上午,洗澡、搓衣、拖地、扫灰、刷厕所,人忙活起来时,一个人也是热热闹闹的拥有整个世界。趁着好阳光,把床上的棉絮也揭起来,拿到外面晒了晒,它们一直被我压在身下,容纳我身体里透出的汗臭浊气,接收我夜里的胡思乱想和各种梦靥,今天让它们翻翻身,见见世面,好好的清爽清爽。
有的地方二十三过小年,有的地方二十四过小年,问了问度娘,度娘上说,北方人腊月二十三,南方人二十四。如此说来,我应属南方人,在云梦,都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过小年要打扫屋子,一直是我们的习俗。常年这一天,一家子的人,都要干很多活路,做很多的事情,过年的热闹,就正式开始了。
作者张建成在老家魏店的老房子
清早,我爹爹会将水缸里的水挑满,再去赶个魏店的早集,补足一些年货,如冬笋、干黄花、红薯粉条等等可以存放些时日的干货,还有香烛纸炮等供奉祖先老人家们的东西。我婆婆也会在大清早,或宰杀一只留到最后的新鲜年公鸡,边宰边叮嘱,鸡公鸡公莫吵莫怕,今年痛快去哈,明年早些来。那公鸡嘎嘎两声便在我婆婆的两手之间停止了叫唤。至于鱼、肉这些年货,早在进入腊月后的头几天,就割好,买齐了,做成了干实红润的腊鱼腊肉,挂在了墙檐下。等我爹爹提着大篓子从街上回来时,我婆婆的饭菜也做好了,这时我们姐弟三人才冷嗦嗦,慢腾腾的起了床。 回到我们自己家,我妈习惯性的要骂几声,几个懒东西,看你们长大了到哪里弄得着饭吃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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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便开始掸扬尘灰。我爸爸拿一个草把子,用细草绳绑实在一根长长的竹杆顶端,掸扬尘灰的工具就做好了。然后从前到后,堂屋灶屋,上上下下的掸扫一遍,将檐前壁角的蛛丝网,椽瓦底下挂了一年的细长扬尘灰丝,掸扫干净,把堂屋神龛上积的灰尘也扫干净,再将香筒烛台擦净摆正。在这一天我们三个是不敢象平日里那样,去满湾子里找人疯找人野的。我妈会安排我们将大桌子和长板凳抬到堂屋前面的天井边上,用水冲洗,用抹布擦干。做完这些,再将平时不用的大碗、盘子、筷子、酒具、瓢梗、茶杯、茶盘也拿出来,放到大团盆里倒一锅热水泡洗擦净。往往在我妈忙碌时,我会趁机溜走,跑到我婆婆家。我婆婆就象法力无边的观音菩萨一样,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油果儿,或者一颗麻花,有时是一个油炸卷子塞到我手里,叮嘱我快些吃完,不要让我姐姐哥哥来看见了。三下五除二,吃完油炸卷子我就欢快地跟在我爹爹后头,象只乖顺的小马驹跑来跑去,帮忙干些小杂活。等到中午饭熟了,就顺便在我爹爹家把饭吃了。
本文作者张建成的母亲和姐姐
中午后,这些事情忙完了,太阳快顶到湾子西边稻场外大杨树稍的尖尖时,我爹爹会扛上锄头,让我跟在后面,穿过杨阿塘的南头,沿着湾子后面那条弯弯的大田埂,到我家的麦田里看看长势。那时麦苗刚刚长到三寸多高,天气清冷下来,麦苗的颜色绿得深沉。我爹爹绕着田埂边走边看,有时会下到田边,用锄头搕搕大的土壳脑(土圪垯),有时走到厢沟沟中间,用锄头将滚落到沟里的大土渣刨上来。会有几只喜鹊在不远处蹦上跳下,驾驾驾的叫唤,偶尔惊出来一只野兔子,贼溜溜的跳两圈,然后飞快的逃走。记得有一年的小年,一只受惊吓的野兔子,从湾子前面的田畈里,跑到我家前屋的巷子里,正好我爹爹牵牛回栏撞上了,赶紧关好巷子的大门,又拿笤帚又拿棒子,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抓住了,让那一年初二初三招待我们家外甥,一群表哥表姐弟弟妹妹们的酒桌上,多出了一道别样的美味儿。别人说关门打狗,那个小年我们家关门打着了一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