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传（第52章）
第52章 璎珞厨艺
当玉真公主对着李白思念王维时，王维和璎珞已在济州开始了他们的生活。
来到济州的第一晚，璎珞就带着小蝶一起下厨，做了一桌出乎王维意料的晚膳。
当窗外的日光渐渐变得暗淡时，从厨房开始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王维走进厨房，只见璎珞正挽起袖子，在食案边安置碗筷。
王维快步走了过去，按住璎珞的手，说：“璎珞，我来。”
璎珞抬头，刚好对上了王维温柔的眼眸，慧黠地笑道：“你猜我今晚煮了什么饭？”
王维看着璎珞神采奕奕的双眸，深吸了口气，说：“唔，闻着这香味，倒是有点南烛叶的味道。”
“摩诘，你这鼻子，也太灵敏了吧？”璎珞故意叹了口气，揭开食案上的饭盒，用白瓷碗为王维盛了一碗青精饭，端到王维面前。
在白瓷碗的衬托下，这碗青精饭的色泽愈发显得碧绿照人，似乎每一粒都透着晶莹的绿光。王维端起饭碗，忍不住低下头去，一脸陶醉地闻了闻。再抬头时，一脸憧憬道：“不知为何，闻到南烛叶的味道，倒像是回到了年少时。我记得，上回吃这样的青精饭，还是未去长安之时。璎珞，难为你会用南烛叶汁煮饭。”
“摩诘，你若是喜欢，我日日煮给你吃也使得。”璎珞笑吟吟地将竹箸递到他手中，说：“适才你说这是用南烛叶汁煮的，其实并不全对。”
“哦？”
“这并非用南烛叶汁煮饭，而是要先将生米浸泡在南烛叶汁中，约摸半个时辰后，待生米完全吸收了叶汁，再用小火去煮。这样煮熟的饭，不仅色泽更佳，香味也更绵长。”璎珞一边示意小蝶将菜品一一摆放整齐，一边娓娓道来。
王维细嚼慢咽地尝了几口后，放下饭碗，伸手拉璎珞坐在自己身侧，点头赞道：“想不到咱家璎珞还深谙饮食之道。看来，日后这吃食，是该由你接管，为夫有口福咯。”
璎珞嗔了他一眼，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说：“你总是小看我。”
王维听了，心中不禁一怔，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是的，他总是小看她。当他尚未科举及第时，他以为她会看不上他；当他莫名其妙被贬官时，他以为她会无法接受这个落差；当他贬谪济州时，他以为她会吃不了这里的苦……可是，他似乎全然想错了。他的璎珞，不是这样的女子。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凝神看着璎珞，一手将璎珞垂在耳畔的一缕秀发慢慢绕到耳后，一手轻轻覆盖在璎珞的手上，柔声道：“是的，我想不到的事，或许不止这一件。”停顿片刻，继续柔声说了下去：“璎珞，我们有长长的一生，允许我可以慢慢知道。”
王维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璎珞耳中，那样温润如玉，那样情深似海。璎珞的一颗心，已被融化在这无垠的深情中，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想，就这样陪着他慢慢吃完这一顿饭，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阿郎，小姐，如意卷来咯。”不知何时，小蝶端着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如意卷，笑逐颜开地走了进来。
璎珞连忙将手从王维手中抽出，起身夹了一个如意卷，放在王维面前的盘中，说：“摩诘，这是我第一次做如意卷，不知可合你的口味？”
如意卷是大唐盛行的美食，用肉末、葱未、姜末、花椒末、黄酒、芝麻油等搅拌成馅，卷进鸡蛋皮里，俗称鸡蛋卷。又因为鸡蛋卷每个侧面都有清晰的云纹，故称如意卷。
王维用竹箸夹起璎珞递来的如意卷，两面看了看，不由赞叹道：“且不说这如意卷味道如何，仅凭这金黄的色泽和精巧的做工，已属难得。璎珞，你先趁热尝尝。”
璎珞笑着摆了摆手，说：“你先尝尝？”
王维颔首微笑，蘸了些许花椒盐，细细品味起来。“嗯，如意卷外酥内松，回味无穷，果然好吃。下回我邀赵化来家中吃个便饭，他若吃了这个，定会赞不绝口。”
璎珞一脸喜悦，继续说道：“摩诘，想不想尝尝我做的高汤百岁羹？”
百岁羹又名“荠菜糊”，荠菜生长于田野，是一味药膳兼用的野菜，既能治病，亦能补气、养血，故被誉为百岁羹。
王维知道璎珞喜欢吃百岁羹，新婚第一天，他便让厨下做了百岁羹，不只是为了讨个好彩头，更是因为璎珞喜欢吃。此番听璎珞说是高汤百岁羹，他想了想，说：“娘子说的高汤，莫非是鸡汤？”
璎珞眼中一亮，说：“到底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想着鸡汤本就鲜美，若搭配新鲜荠菜，味道定会更为鲜美。”
侍立一旁的小蝶早已为他俩各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百岁羹。王维从小蝶手中接过百岁羹，只见汤水是诱人的乳白色，映着碧绿的荠菜，尚未品尝，就已十分诱人。
王维将百岁羹递给璎珞，说：“璎珞，百岁羹要趁热喝，你先喝吧。”
璎珞接过百岁羹，低头喝了一口，颔首微笑，似乎很是满意。王维也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说：“娘子手艺，果然大有长进！只是……”
璎珞放下碗筷，笑着对他眨了眨眼，说：“只是什么？只是还需要再长进些么？”
王维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看小蝶已去厨下忙碌，就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说：“傻璎珞，我是想说，你若每日像今晚这样费心安排晚膳，只是太辛苦了些。”
璎珞听了，松了口气，将头靠在王维肩上，满足地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原本对中馈之事知之甚少。成亲前，阿娘教了我一些，不想我越学越有兴致。那时，我便觉得，成亲后能为你做一桌子吃食，看着你慢慢吃完，是一件多么欢喜的事。”
王维听了，放下碗筷，笑而不语。搂住她的双臂，明显更紧了些。半晌，他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一下，说：“好，那我就听娘子的，将这一桌子饭菜都慢慢吃完了才好。而且，吃饱了才有力气……”说到这里，王维故意停住了，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促狭的笑。
红烛燃烧，烛光闪烁，这桌上的每一道菜，似乎都被笼罩在一抹令人沉醉的橘红光晕中。
这是王维和璎珞在济州的第一顿晚膳。王维明白，因为有了璎珞，济州的一切，已经变得和他孤身一人初来咋到时不一样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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