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偏侧肢体无力起病的肯尼迪病1例
患者男性,56岁,主因“进行左侧肢体力弱5年,右上肢力弱1年”于2019年3月5日入院。
患者5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左上肢力弱,远端明显。4年前逐渐出现左下肢力弱,自觉左足行走费力,上下楼、蹲起活动正常。3年前发现双侧乳房发育。近2年间断出现双侧腹部肉跳感。1年前出现右上肢无力,手部力弱为主,伴双手小肌肉萎缩,手部用力时偶有麻木感。近1年出现吐字欠清,偶有饮水呛咳。患者肢体无力缓慢加重,症状无晨轻暮重、波动性特点。否认记忆力及认知减退,无头晕、呼吸困难、二便障碍。
既往史、个人史及家族史:高血压、脂肪肝病史。间断少量饮酒30年。其母70余岁时出现肢体无力、震颤,未行基因检测,当地医院诊断“小脑萎缩”。其他近3代直系亲属无类似肌无力病史。
内科系统查体:心、肺、腹部查体未见异常,男性乳房发育。
神经系统查体:神清,构音障碍,舌肌萎缩,可见舌肌纤颤。感觉系统查体无异常。颈屈肌肌力3级,双上肢肌力4级,左下肢4+级,右下肢5级;双侧肩胛带肌及前臂肌肉轻度萎缩;双手大小鱼际肌、骨间肌明显萎缩;双侧肌张力正常,四肢腱反射未引出,可见双上肢肌束震颤及姿势性震颤。双侧共济试验稳准,双侧病理征阴性。
入院后实验室检查:空腹血糖:6.28mmol/L,肌酸激酶(creatinekinase,CK)1435IU/L。
肿瘤筛查、免疫学检查、性激素水平、脑脊液常规及生化均正常。血清及脑脊液副肿瘤抗体、神经节苷酯抗体阴性。
肌电图提示广泛神经源性损害,所测周围神经(双侧胫神经、左侧正中神经、左侧尺神经)感觉传导动作电位波幅减低。
头颅核磁、脊髓核磁未见明显异常。
外周血基因二代测序(北京迈基诺公司)结果回报:雄激素受体(androgen receptor,AR)基因CAG重复数为41,可见异常扩增,支持受检人为肯尼迪病(Kennedy’s disease)(图1,见封二)。同时送检患者女儿外周血基因二代测序,结果回报:AR基因扩增数分别为20和41。提示其女儿为致病基因携带者。
讨论 肯尼迪病又称脊髓延髓肌肉萎缩症,是一种罕见的X-连锁隐性遗传的下运动神经元变性疾病[1]。其特征是缓慢进展的延髓、面部及四肢肌肉无力和萎缩,伴有雄激素水平异常、男性乳房发育、性功能减退和代谢障碍等临床表现。肯尼迪病发病机制为X染色体q11-q12雄激素受体第一个外显子CAG序列重复扩增[2],导致AR蛋白多聚谷氨酰胺链(poly Q)延长,形成核包涵体,异常聚集于脑干、脊髓的运动神经元内,通过多种机制导致神经元死亡。
本例依据进展性下运动神经元病变、男性乳房发育、周围神经受累及AR基因CAG扩增>37等特点,肯尼迪病诊断明确,但存在不典型之处。既往文献报道肯尼迪病肌无力多为双下肢对称起病(90%),少数以上肢无力为首发症状[3]。该患者以偏侧肢体无力起病,最初表现为左上肢无力,逐渐发展至左下肢、右上肢,运动症状受累呈N型进展。我们首次报道偏侧起病的不典型肯尼迪病1例。因此病患者血清CK可异常增高,甚至发生于临床症状之前。早期单肢下运动元损合并CK升高需考虑肌病可能,为诊断带来难度,但随着基因检测技术的发展,肯尼迪病的诊断逐渐明确,报道增多。
血清CK增高在肯尼迪病患者中发生率高达90%[4]。CK升高原因目前有2种解释:(1)认为肌纤维长期失神经支配后萎缩所致,肯尼迪病患者神经肌肉活检显示有髓神经纤维减少,脱髓鞘损害为主,肌纤维中-重度萎缩,提示慢性失神经支配。(2)该病患者同时存在肌源性损害,肌肉活检病理存在原发性肌源性缺陷的迹象。肌肉损害的机制可能为肌肉卫星细胞是AR基因表达的主要部位,毒性AR蛋白损害卫星细胞的功能,使得卫星细胞不能发挥修复损伤作用[5]。
此病目前无特效疗法,疾病晚期致残后骨折、吸入性肺炎等并发症风险高,早期诊断可利于患者及子女在生育时进行基因诊断,降低发病率,对优生优育有重大意义,可减少家庭和社会负担。因此临床中如遇到青中年起病、单侧上肢无力、血清CK升高,需考虑肯尼迪病的可能。
参考文献
[1] Marianthi Breza,Georgios Koutsis.Kennedy's disease(spinal and bulbar muscular atrophy):A clinically oriented review of a rare disease[J].J Neurol,2019,266(3):565-573.
[2] Arnold FJ,Merry DE.Molecular mechanisms and therapeutics for SBMA/Kennedy's disease[J].Neuro Therapeutics,2019,16(4):928-947.
[3]李书剑,王丽丽,秦灵芝,等.肯尼迪病的临床、电生理与分子遗传学特点分析[J].中华神经医学杂志,2019,18(2):166-169.
[4] Manzano R,SorarúG,Grunseich C,et al.Beyond motor neurons:Expanding the clinical spectrum in Kennedy's disease[J].Neurol Neurosurg Psychiatry,2018,89(8):808-812.
[5] Lombardi V,Querin G,Ziff OJ,et al.Muscle and not neuronal biomarkers correlate with severity in spinal and bulbar muscular atrophy[J].Neurology,2019,92(11):1205-1211.
文献出处:吕朴,张晔琼,张麟伟,董明睿,田朝晖,王晓平,汪仁斌.以偏侧肢体无力起病的肯尼迪病1例[J].中日友好医院学报,2021,35(01):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