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领工资
我有一个小包，上大学时买的，里面放一些自己珍藏的东西。闲暇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每一个物件都有一个故事，都有一段回忆。其中有三张“大团结”，这种钱早就不流通了，我还一直珍藏着，因为它对我有特别的意义，这是我第一次领工资时留下的钱。1993年7月，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垦利二中。一直到九月份，才第一次发工资。当时我的工资是180元，两个半月就是450元，再加上九月份的班主任费，一共465元！从学校财务室里出来，手里攥着一把沉甸甸的人民币，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有钱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激动。总有一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上大学时，虽然每月学校里都发生活费，但都是以饭票的形式。现在的这笔钱对我来说就是一笔“巨款”，感觉气也顺了，腰也粗了。随即一个问题又来了，这些钱怎么花呢？首先想到是吃饭问题，学校食堂里的饭比大学里差远了，清汤寡水的。于是，先买一个电饭锅，我从小就会做饭，这样既能省钱，还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饭。不过，一个电饭锅就花去了我一百多块，真心疼。我把剩下的三百多块钱带回家，交给母亲保管。母亲看上去也很激动，眼里隐隐的有些泪花，她拿着钱看了好几遍，随后又还给我。对我说：“你们姊妹三个都参加工作，家里花钱的地方少了，用不着你的钱，你现在当老师了，还穿着以前的旧衣服，先买身体面点的衣服吧。”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的确有些旧了，想了想说：“也好，我拿出一百块钱左右买衣服，再留下一百块钱生活费，还有一百多呢。”于是，我拿出一百块给母亲。母亲没有接我的钱，想了想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说着道着就要找对象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自己先攒着，将来娶媳妇时用吧。”“娘，你想多了，八字还没一撇了，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娶媳妇的事还早着呢。”我笑着说。“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到时候，家里可能给你添不了多少钱，你还是早准备着吧。”母亲也笑了。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说道：“娘，你看这样好吗？我打听到最近邮政储蓄有一个活动，叫做保值的零存整取，利息很高，我每个月存一百元，存三年，到时候可以取很多钱。”“这样最好，不过你的工资才180元，一下子存100元，你不过日子了。”母亲笑着说。“你不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剩下80元，加上班主任费也差不多一百了，生活费应该够了。”我信誓旦旦地说。“好吧，如果不够，可以向家里来要。”母亲有些赞许地说。“娘，我姊妹三个上学花了家里很多钱，我已经上班了，不到实在没办法，我不会再给家里要钱的。”母亲爱惜地看着我，那个懵懂的孩子仿佛我一天之内长大了。回到单位，我突然心血来潮，拿出五张“大团结”，放进我的小包里，这可是我第一次领工资，总得留点纪念吧。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我高中在垦利二中上学，大学毕业后又分配到二中，这里有很多我的老师，他们也都很热情，一有时间就叫我去他们家吃饭。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领工资了，不好意思空着手去，于是就提两瓶酒。当时，比较流行琅琊台酒，一瓶7.5元，两瓶15元。就这样，不到月底，我的钱就不够用了。再有老师叫我时，我就拿一瓶酒，到最后，干脆空着手去了……即使这样，还是没等到发工资，钱就花没了。怎么办？第一时间想起回家要钱，又觉得很没面子，当时信誓旦旦地对母亲说的，第一个月就坚持不下去了。我又想起我存在银行的一百元钱，存了不到一个月就提出来吗？我的宏伟计划就这样泡汤吗？我不甘心，一定要坚持下去。离发工资还有几天呢，日子还要过，我突然想起我的包里还有五十元钱，于是，很不情愿地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两张，心疼不已，这可是我要留纪念的。我买了把锁，把小包锁起来，发誓绝不再花剩下的三十块钱了。好不容易坚持到下一个月，我给自己做了个计划，发下工资，先存起一百元，剩下的钱也要规划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开支。有好几次，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即使先借一点钱，到下月发工资再还上，我也没有动存在银行里的钱，也没动包里的三十块钱。转过年来，我的工资涨到245元，一下子宽裕多了。在没动银行里钱的情况下，又用几个月的时间，买了辆自行车，花了近三百元钱。再后来，我的工资继续在涨，可我的日常花费并没有涨多少，于是，我在一个月存一百的基础上，又攒了一部分钱，我把它全部交给母亲，母亲也舍不得花，一直给我攒着。就这样，三年后，我每个月一百元的零存整取，到期时居然取出四千多元。取出后，我加上平时攒的钱，又存了个六千元的一年定期。到1997年，我结婚时，我已经有八九千块钱了。转眼28年过去了，那个小包已经有些破旧了。那三张“大团结”早已不流通，也慢慢地变黄了。或许它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纪念，更多的是一种坚持，一种执着，能够激励着我更好地规划自己的生活。期间，我经常打开它，取出来看，第一领工资的情景就会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
（摄影 曹新庆）
作者简介：车新国，笔名：一叶知秋，山东省东营市人，东营市作家协会会员，垦利区作家协会会员，就职于东营市垦利职业中专，文学爱好者，利用业余时间写一些诗歌、散文，喜欢用文字写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