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武林宗师赵立恒

 在咱们赤峰的武术界,提起前辈张谦、邵宪、邱德、李耀廷、崔浩云、徐迁等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现在赤峰武术界,还有许多人是他们的弟子徒孙。尤其是“铁头”张谦所学之“少林十三横手”,更是曾为赤峰武林一绝。但若提起他们共同的师父赵立恒,却鲜为人知了……

张谦逛庙会

民国时期,具体是哪一年已经没人能说清楚了,反正是那一年建昌营办庙会,张谦正在闲逛,看到有几个会点儿武功的,正在打把式卖艺。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谦一看这几个人是受过行家指点的,就上前打听了一二。原来,当时建昌营有位叫潘震生的人,跟外地人学过“小开门”,这几个人就是他教的。张谦年轻气盛,凡是练武的他都不太服,总想和人家比划比划。于是,他便找到潘震生,想和人家过过手。可潘震生却告诉张谦,如果真想比划比划,可以找哈拉木头村的赵立恒师傅,他才是本地真正的顶尖高手。

张谦一听说还有这样一个茬子,就放了潘震生,一心想找赵立恒比比高低。

赵立恒此时的确是住在哈拉木头村,可因为常年行医在外,所以张谦登门找了好几趟都扑了空。后来张谦听说赵立恒经常到舍力嘎河(英金河)北热河营子老宋家去教宋家小公子宋少武练武,就又找到了热河营子。到了热河营子,张谦就在街上亮开了场子练了一顿拳脚和器械,想把赵立恒引出来。

其实,赵立恒早就听说张谦在找他,他也知道张谦的为人不错,可就是年轻气盛,用土话说“有点儿胀包儿”,便有意躲着他。哪想到,这张谦竟然是“饿皮虱子紧叮不放”。于是,赵立恒就从宋家出来,骑着毛驴直奔了鸡冠子山。张谦听说赵立恒去了鸡冠子山,也追了过去。赵立恒见张谦追到了鸡冠子山,反身又回到了热河营子,张谦随后也跟到了热河营子。赵立恒又进了宋家的大门,张谦就又在宋家的大门外摆下了场子。

那时候,宋家的少公子宋少武年纪尚小,不太懂事儿,见外面有练武的,又是刀又是枪的,就来了好胜之心,觉得你会练,我也会,就把家里的七截鞭拿出来在门口当着张谦的面耍了起来,显摆起来。张谦正想找点儿茬儿,见出来了一个小孩子,就走过来,说是要看看那鞭。当宋少武听话地把鞭递给了张谦后,张谦却说啥也不把鞭还给人家小孩子了,还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惹得宋少武哭哭咧咧地跑回了家。

显然,张谦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和赵立恒“比划比划”,看看到底谁更能耐。

立恒收徒弟

此时,赵立恒正与宋少武的父亲在客堂用茶闲谈,见宋少武哭着进来,便问是何缘由。宋少武就把张谦在大门外所做之事一五一十地当着大人们的面说了一遍。赵立恒听这个小徒弟如此这般地一说,那气可就不打一处来了,大骂张谦不知天地厚,就是一块粘人的狗皮膏药。说着,这个倔强的山东汉子抬腿就要往大门外去,想要给张谦一点儿教训。宋少武的父亲一见这阵势,连忙上前一步把赵立恒拉住,劝其不要出去,还说要安排一桌酒菜,有什么话可以在酒席上解决。赵立恒从宋少武父亲的话里话外听出胆小怕事的意思,也就答应了,转身又坐回了原处。

张谦一听有人要请他,也不客气,大摇大摆,一步三晃地走进了宋家大院。宋少武见张谦走进客堂,连忙把赵立恒介绍给他。张谦往客堂的一把太师椅望去,只见一个年愈古稀、胯瘦窄小的老者正坐在太师椅里,除了双目如电而外,根本就不像个练家子。

落座后,张谦滔滔不绝地炫耀起了自己的身世和所学武功,毫不拘谨。而赵立恒只是说自己老了,多年不练,都丢了。如此一来,张谦就更不把对面的这个小老头儿放在眼里,还对赵立恒指手画脚起来,赵立恒只是笑而不言。

不一会儿,宋家就把酒菜备好,请赵立恒和张谦入席,由几位老邻居坐陪。张谦毫不谦让,一屁股坐在了主位,边饮酒边说,说到高兴处,又在赵立恒面前亮几个架式。酒喝得差不多了,赵立恒对张谦的功底也基本摸清了,觉得这个小伙子虽然有些失礼,但说的都是门内的话,就故意激了一句,说张谦的功夫还欠火候,不信咱就试试吧。张谦一听,这是赵立恒在主动向他挑战呀,好胜之心就更起来了,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双筷子,朝着赵立恒的双目就点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双筷子马上就要点到赵立恒的眼睛上时,张谦只觉得手腕一麻,“当啷”一声,筷子落地了。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立恒把张谦的手腕往上一翻,只见被点之处不红不肿,未伤分毫。张谦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可又觉得这样认输太没面子了,就硬着头皮说是想和赵立恒真刀真枪地比一比。赵立恒也不客气,一口应允。

张谦提着一把花枪来到了宋家的打谷场,却见赵立恒赤手空拳地候在那里,便十分纳闷。赵立恒微微一笑告诉张谦,他与人交手,从不用武器。接下来,这一老一少可就你一枪我一掌地比划了起来,一个把花枪摆动得如蛟龙出海,一个把双掌挥舞得如急风暴雨。但结果,无论张谦的枪使得有多快,就是连赵立恒的边儿也沾不着。四五十个回合后,只见赵立恒双手一合,正好把张谦挑过来的枪尖夹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任由张谦怎么拉如何推,就是纹丝不动。直到这时候,张谦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他愣了一会儿,丢开手中的花枪,跪在了赵立恒的面前就叫师父。可赵立恒连瞅也没瞅张谦一眼,一甩袖子就回了前院。

最终,张谦在宋家的打谷场上足足跪了半天,打动了赵立恒。不过,赵立恒给张谦定了一条死规矩:不准惹是生非,否则就断绝师徒关系。

关于赵立恒收张谦为徒有两种说法。其一是:张谦祖籍山东,他祖先就是山东颇有名气的“快马张三”,也有称“大刀张三”的,武艺高强,做过镖师。张谦的祖先后流落到赤峰,已是好几代了。张谦是独苗,自幼好武,经常跟爷爷和父亲比划两下子。父亲见他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就托人拜当时著名武师马鸣学习硬气功.、通背拳、砸拳。学成后又拜沧州仓县武林高手、号称“王长飞”的王昌林为师,继续深造。在张谦的这些师父当中,就有赵立恒。这也就是说,赵立恒是张谦父亲请来给儿子当师父的。

第二种说法是:一九三三年十二月,孙殿英进驻赤峰抗击日军,因张谦武功出众,经人介绍参加了四十一军,成了孙氏的贴身保镖。孙殿英在撤往包头时,考虑到张谦家中父母无人照料,便特批张谦转来回赤峰。之后,张谦到建昌营警察署任职。也就是在这一时期,张谦认识了张立恒。

对手的诺言

张谦自拜赵立恒门下,重修武德,没有师命从不与人相争,即使尊师命与人竞技,也是点到即止,无过激之举。

但有一年,天赶人凑,张谦又办错了一件事儿。

赵立恒早年在河南登封少林寺为俗家弟子,学的是正宗少林功夫。赵立恒依其所学,从基本功开始,逐级点拨张谦,加之加谦悟性很高,又有练武的底子,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掌握了少林十三横手、少林罗汉拳和少林长短器械等少林武术绝学,使得张谦成为当时老哈达街武术界年轻一代的翘楚。

当年,老哈达街上最热闹的当属每年四月二十八头道街老爷庙会。卖吃的、卖穿的、卖药的、卖字画的、卖纸马香馃的,说书的、唱戏的、变戏法的、打把式卖艺的,纷纷云集老爷庙门前,可以说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应有尽有。

单说有这么一年,张谦从建昌营回到老哈达街的家里,正赶上老爷庙会,又听说这一年的庙会办得比哪一年都热闹,就起了一个大早,梳洗打扮一番,轻手利脚地去赶会了。张谦在庙会上转了一大圈儿,又到戏园子过了一把戏瘾之后,已是日近午时了。张谦觉得肚子饿,就踱进“宴宾楼”,要了两个可心的小菜,一壶老白干,自斟自饮起来,不多时有了几分醉意。

张谦走出“宴宾楼”西行不远,就见足有百十多人拥挤在一起,好像正在围观什么有意思的热闹。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来自河北沧州的亲哥俩儿正在摆场子耍把式卖艺。张谦一看这哥俩儿踢打摔拿,招招用的都是少林真传,一时激起了自己的武兴,加之酒助英雄胆,把师父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啪”的一声就跳进了圈子,跟人家试把了起来。结果,几十招过后,张谦就把这哥俩儿打翻在地。张谦正美滋滋地想离开,谁知那哥俩中的一位一抱拳,要和张谦在三年后的此时此地再比试一把,不见不散。一听这话,张谦这心里可就成“十五个水桶”了,七上八下的。因为,三年后能否打败那哥俩儿,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他又不敢跟师父说此事,因为师父有言在先 ,若惹事儿就断绝师徒关系。万般无奈之下,张谦只能把心事儿闷在心里,想方设法地让师父给自己多吃点儿偏饭,多学几招克敌制胜的绝活。

如此,赵立恒诚心授徒,张谦努力学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晃就是三年。

眼瞅着三年之约可就到了,张谦实在忍不住了,决定还是把自己惹事儿的经过说了吧。当赵立恒听完张谦的诉说后,勃然大怒,把徒弟敬过来的酒杯往地上一摔:“这就算是断绝师徒关系了,但我们毕竟师徒一场,明天的事儿我不能不管。”说完,赵立恒从随身的一个小布包里取出一副前后镶有护心铜镜的精致金甲背心,一边递给张谦一边说:“你把这背心穿上,如果是门内人,他们看到后就好办了,如果是门外人,你若不敌他们,我到时会帮你。”

张谦自然是诺诺应是。

师父的马甲

果然,四月二十八老爷庙会那天,那两个沧州的哥俩尽管如约而至,但一见到张谦穿着的这件金甲背心,当时脸就白了,捡起地上练武的家伙儿,匆匆离去。

关于赵立恒的这件金甲背心,在民间也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这金甲背心为少林寺最高武功级别的凭证;第二种说法是那沧州兄弟三年所练的是大力鹰爪功,而金甲背心前后配有护心镜,正是专防此功之物。

那么,说到这里,这位赵立恒到底有何来头呢?

赵立恒,出生于武术世家,山东济南府高唐县大赵庄(姜店乡)人。过去人们把行医人尊为先生,赵立恒半生业医,所以人们都称其为赵先生,或赵老先生。

赵立恒的父辈有亲兄弟六人,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超。立恒之父(名不详)排行最小,天性聪慧,立恒祖父见孺子可教,除将家传武功授其无遗外,后又送其入少林学艺。立恒父学满,武功高于诸兄,且尤其擅轻功,晚年人尊“赵老侠客”,在山东武术界很有威望。

一八五五年,以张乐行为盟主的一支捻军在山东起事,配合太平军进兵济南府,赵家兄弟除立恒父外皆应征入伍,配合僧格林沁南下作战。因捻军中有一武林高手(一说是张宗尧,西路捻军首领张宗禹的哥哥,一说是张乐行本人),也是出于少林寺,擅用棍,赵家五兄弟不敌被杀。一八六六年初,立恒父为报杀兄之仇,请缨率军征讨捻军,朝廷封立恒父为四品将军,统帅一军,配合清军主力,围歼西路捻军,立恒父专寻张宗尧部接战。一八六八年八月,立恒父所率清军在黄河边将西路捻军包围。据说立恒父手使一条九十斤的混铁枪,枪头下三寸铸就一直径五寸的磁铁,身披一百二十斤重的铠甲,跨下乌骓马,有万夫不当之勇。张宗尧突围时恰遇立恒父,立恒父将其刺死。

立恒父平复捻乱,为五位兄长报了仇,荣归故里。清政府为表彰其功,御赐金匾一副(匾文不详)悬于其家正门上,并加封立恒父为二品带刀侍卫,进京候职。

立恒父婚后先得一女,一八七六年又得一子,为盼赵氏家门永旺,取名立恒,并将一身武艺尽授给他,后又将立恒送到少林,托咐给其早已出家的师兄学习中医,进修武学。八年学满,立恒时年十八岁,已为济南一带武术名手。

至于赵立恒后来为何流落北方,有四种说法:其一据其孙赵荣讲,他的老爷爷赵立恒在少林学徒归来后,其父逼他在家继续读私塾,因此与父发生口角,并屡受父罚,故背父离乡:其二据其高足张谦讲,赵家经营镖局生意,师父为人押镖到北京,路遇强人。因强人有枪且人多,结果失镖。因所押之镖贵重,无法向镖主交待,赵立恒被迫出走他乡。第三种说法是,时值战乱,山东自一八八二年前后,即有义和团党首设坛说法,后来赵立恒在一位师兄引见下参加了义和团,并随团北上保卫北京,与八国联军战于天津老龙头,兵败后又被清王朝镇压,为免杀头,隐姓埋名,出关流于东北。第四种说法便是赵家因镇压捻军,与部分武林人士结仇,为避仇人追杀,逃到关外。

以上四种说法,因年代久远难以一一详实,惟有并列存目待考了。但不管怎么说,赵立恒到关外,最先落脚在奉天,投在赵尔巽(别号赵二讯,张作霖之前坐镇沈阳的军阀)门下,做了贴身保镖。数年过去,张作霖在奉天的势力渐起,部队改制,赵立恒重入江湖,一路行医,于一九一八年前后,只身来到现在的元宝山区哈拉木头村。当时哈拉木头村有户赵家,日子过得不错。赵家主人赵坤人本分,心眼好,也是山东人,与赵立恒认了一家子。赵坤死后,赵立恒挑起照顾赵家的重担。

赵家孤儿寡母,赵立恒为避免有人说闲话,便一个来到舍力嘎河北的水地村,开了一家药铺。只有逢年过节,赵立恒才回到哈拉木头村去探望嫂子和侄儿们,同时还要带回足够一家子人吃用的柴米油盐和零花钱。

英雄的归处

赵立恒武学造诣极高,身怀两大绝技,一是轻功,张谦老先生曾介绍说:“我初拜赵老师,他向我们展示绝世轻功壁虎游墙术。就见他一纵身,背身轻轻贴于墙壁,双手反支在墙壁上,就与壁虎的爪子紧紧吸在墙上一样,并且能用双手支撑着在墙上滚翻跳跃,任我们用手扑抓也难近其身,轻巧自如,非常灵活。我亲眼见过他上一丈五高的土城墙,也是背身贴在墙上,双手拄在墙面上,手脚腹一起用力,只一挺身就坐在墙头帽子上。我求他教我此功,他担心我学了不往正地方用,就没教我,现在想起来还非常的遗憾。”

赵立恒的第二种绝技是硬功,尤其精于大力金刚爪和铁砂掌。据张谦说:“我见过他运功于手,马步穿掌,可将掌指迅疾插入树树体二寸,并能用爪力抓下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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