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李成溪||你好吗
你 好 吗
李成溪
公司新来了一个清洁工。中年男人，遇人微笑，笑不露齿。
可惜作为一个清洁工，照道理，笑得再美也没有人看。就那么一次：那阵子雾霾天，我的心情也阴郁，走路都低着头捂着嘴像在练憋气。那天我步伐急促，无意踩到了这个他，反应了大概有半分钟，抬头庆幸不是领导。跟一个清洁工，我只随意“啊”了一声，都没有正眼看他。那天下班晚，我几乎留到了最后，走到门口，他还在打扫，见我下楼，停下手中的活只是对着我笑。我对白天的事有些不好意思，想躲避他的眼神，却又因为周围没有别人而无处闪避。这是头一次，我打量了这个新来的清洁工，和他的微笑。
听同事说，原来的清洁工嫌我们公司给的钱少，扫大街去了。老太太整天骂骂咧咧，嫌我们一次次把她刚拖干净的地又踩脏了。有几次她抱怨钱太少活儿太苦子女太不像话，这个世界欠她太多太多，我真怕她有一天连厕所都不准我们上了。
我开始好奇一个中年男人怎么能干这样的活，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后来空气质量转好，却因加班不能出去享受阳光，我有些窝火。每天在公司食堂吃早点，都垂头丧气为漫长单调的一天默哀。食物变得毫无诱惑力，一口一口，只为了有力气干活。看到愁眉苦脸的我，那个清洁工笑着走过来，拿出笔，在我的餐盒盖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三个字：“你好吗”。
说实话，我很震惊，想说谢谢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喜欢微笑的清洁工是聋哑人。
我有些失措，下意识地，点头微笑回应。他转身离开，并且时不时回头朝我笑。
他的身上，似乎有太多的正能量，和现存的办公室生物太不同了，反而让人有点不适应。
这天，我和清洁工照旧是最晚下班的，他见到我竟连忙招呼，手舞足蹈，把我引向女厕所。他大概嗯嗯啊啊了有一分钟，我才明白过来，他是想让我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人，他好进去打扫。要是正常人，喊一嗓子就行了，遇到不乐意不理解的人，还以为他要干嘛呢。我有些为他感到难过。想到那天踩了他还若无其事，觉得自己很过分，唉，那天踩的是领导就好了。
现在，每天，每次，我见到他就笑。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来自何方，为什么会到这里，但能通过微笑认出他，就够了。
【作家档案】
李成溪
李成蹊，女，90后狮子座。桐乡市作家协会会员，桐乡市女作家协会会员。旅美半年，归国后从事过新闻行业、食品行业、旅游行业。现居浙江桐乡，经营摄影工作室，热爱旅行和工作，一边旅行一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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