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字——年
每日一字——年
【过年的年】睡睡,吃吃,混混,一晃年就过去了。这个假期有点长,长到足够将仅存的斗志消磨殆尽。
挣扎着,每日一字要重新开张。再涣散下去,去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坚持恐怕要就此烂尾。今日讲“年”字,晚是晚了点,勉强还算赶趟吧。
《说文》:“年,谷熟也。”甲骨文“年”字,一人背负一禾,本义即是谷物成熟。(下方“人”字,在篆文里讹变为“千”。“年”是俗字的写法。)“年景”、“年成”的“年”,用的是本义。京城有“祈年殿”,祈“年”求的就是五谷丰登。上古之时,谷物一年一熟。于是“年”又表示岁。(《尔雅》:“夏曰岁,商曰祀,周曰年。”)
还有一种说法:“年”是一种怪兽。给小朋友讲“年”的来历,多半会讲到“年兽”。但这个说法,在历代典籍中并无记载,大约是国人晚近时候的编造。故事编得不错,便有了民间故事的味道。熊亮的图画书里害怕孤独的年兽,自然也是巧妙的借力。
年节的最初,无非是在农事闲暇的间隙安排祭祀的仪式,也为新一轮播收的开始稍做休整。文化的、民俗的意义,逐渐累积下来,其心理上的重要性也随之确立,成为群体认同的要件。对个体而言,则又有感知时节的意义,如人生途中的标记。春节,说来说去,其实并没有一定要怎样的“应有之义”。
最近好些年,大家似乎都觉得,这春节过得越来越寡味。于是难免就开始怀旧,以“记得当时年纪小”起头,把一个假期弄得既沧桑又惆怅。
变化总是会有的。“春节曾经多美好”的时候,“年”的过法与感受,各人不同,也未必是一成不变。毫无疑问,现在的“年”,已大不同以往。但最大最根本的变化,恐怕还在于“年纪”吧。年去了会再来,年纪不能再缩小回去。所以过年的忧伤,与年节如何度过,其实关系不大。就像诗里说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家中少年此刻正在翻读钟叔河先生的《念楼学短》,恰恰念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的。如此而已,其奈何哉。
问:“你对过年印象最深是什么?”答:“放假。吃年饭。不睡觉。看春晚。”其实她说的,就是一件事——大年三十这天,在姥姥姥爷家过,下午吃年饭,晚上看春晚,半夜包饺子。零点钟声敲过,吃完饺子,三个人出门下楼,步行回自己家。凌晨的大街空无一人,风吹过,地上落叶翻飞,沙沙地响。路灯光下的三个人影,一会儿长一会儿短。说着话,过几个红灯,回到了家里,又困又温暖。洗洗睡,就到了年初一中午。每年这一晚,情节几无差别。
对少年而言,这就是“过年”。还没有“当时年纪小”,还不必惆怅。将来的某一天,她或许也会怀旧,会想起今天的“曾经多美好”,会有一点忧伤。就像是说,我们都一样,都会在“年”到来的时候有回头张望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