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倒
很多年小毛病不断,大病不患,还真没有像这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病来如山倒的滋味。
早上醒来一看表,6:50,还早,又舒服地躺了几分钟,想翻身,腰背僵硬的很,胃里翻江倒海的。便紧急思索:我做了什么弄成这样呢?是因为昨晚上喝了一壶菊花潽耳茶,吃了两个茶饼,消化不良?是因为睡前用两桶洗衣服的水冲洗地板,潮气在睡眠中侵入肌体?强撑着上了厕所,洗漱好,以为活动开了就好了,通则不痛。
可左侧后腰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僵痛,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头不晕,心不慌。又回到床上躺下,可平着、侧着都不舒服,那痛与胀的感觉在后腰与胃里循环、纠结,漫延开来。我搓着后腰,又爬起来,小心挪到椅子上坐着,打开ipad搜早起腰痛的原因,说是腰椎键盘突出,须平躺在硬板床上,必要时用枕头夹住身体。我的床是硬板床,于是我又挪到床上平躺着,看时间7:25了,想:也许躺到8:00可以下床去吃早餐,8:50可以按时上课去。
然而,无论平躺还是侧卧,那疼痛一阵强过一阵,一波又一波冲击着腰部、胃部,痛得手脚冰凉、身上出冷汗。我觉得自己是扛不过去了,必须叫人来带我去医院。想可能是湿气重受凉了,去医院照一下红外线或拔一下火罐,把湿气逼出来身体就轻松了。很为自己昨晚上冲地板没用拖把而懊恼。我颤颤抖抖地起了床,扶着东西才挪动身体,防止倒在地上。在行动艰难的情况下,换下睡衣穿了一条裙子,想了想又把裙子换成了运动套装,坐在镜子前抹了护肤品。做完了这些之后,痛得喘息着拔通王校长的电话。
王校长没有接电话,我痛得出汗了,胃里不断翻腾。又打了老头的电话,告诉他我可能生病了,要去医院,老头叫我赶紧找附近的人。老头电话一挂,王校长的电话打进来了。我说:校长,你快来,我病了,动不了了。
王校长很快带着张爱美、彭秋菊两名女教师来到我的宿舍,只听一女老师说:她的样子好难受哦。见到他们,我心里一松弛,控制了一早上的反胃禁不住吐了出来。张老师为我倒水、擦嘴巴,见我手冰冰凉又帮我找衣服。这时,老头打电话来问情况,张老师接了电话说:我们在这里,别担心!两位女老师扶着我坐进教研室王志主任的车里。我被她们扶着一步一挪地走向车子时,怕自己忍不住吐,弄脏了王主任的车,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叫120吧。办公室李主任来了,她说:很近的,一会就到了。张爱美老师说:别担心,没事的。有事要找我们,告诉家里那么远,也来不及,白让家里人担心。
到了医院,我己经痛得精疲力尽,动弹不得。一名医生问了情况,用一手掌托在我左侧后腰,用拳头击掌问我痛不痛?我说很痛。他同样击了一下右侧,我说不痛。听他说:初步判断是肾结石。张爱美老师听了,对我说:不怕,没事的,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那样的结石,打出来就好了。我痛不欲生,说:给我止痛吧!一女医生说:还要用B超诊断,现在不能止痛。她给我注射了一支据说是催尿的针,为做B超做准备。
我被扶上一辆医院的推车,闭着眼睛,听医生叫同事挂号、付帐,我轻轻地说了一句:别担心钱。要了一条棉被盖在身上,还痛的浑身发冷。感觉他们把我从这里推到那里,似乎没有尽头。中途吐了一回,睁开眼车一推动,有些眩晕,又闭上眼睛。觉得他们再不采取措施、就这样推来推去的,会痛死的。想到死,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是痛死的,痛死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于是,努力让面部表情平静下来,不要吓着照顾我的人。作好了死的准备后仿佛不那么痛苦了,又想到爱人和孩子们,他们是可以不需要我了,可我盼了大半年的长孙眼看要出生了,我还没见着Ta呢。丅a那清澈的双眼里再也照不见奶奶的面容了,太悲催了。不行!我不要死,这样想着又大痛起来,我顾不上面部表情了,面部扭曲地喘息着。
B超的结果是尿道结石,这让我和看顾我的同行们都松了口气。肌肉注射打止痛针,打点滴。我己经痛得有些麻木了,躺在床上疲惫不堪,李主任给我买来瘦肉粥,勉强吃了两口,昏昏沉沉睡着吊针。张爱美老师在病床边守了一上午,照顾我喝水,照顾我上厕所。我感觉好一点的时候,对她说:我以为我会死了呢。张老师说:没事,你是吓着了,生病不算什么,都会这样难受。有几次精神好一点,想和她聊天,说着说着眼睛又睁不开了。到上午十一点半后,王校长来到医院,我的精神突然好多了,我说下午还可以上课,他们说要休息,身体健康要紧,革命工作等病好了再做。问我在这里还是回海口,我想,在学校可能让大家都操心,还是回家吧。于是,王校长派王刘主任和黎大挑主任驱车把我送到海口家中。
万份感谢在我生病时及时救助我的同事们!送医、看护、送回家……都是才认识不久的同行,是他们在我危难时刻,给予我亲人般的守护和陪伴,此情此意,将令我终生感念!
老头在楼下等着我。进了家门,我问他: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他说:你国庆节刚把家里收拾得这么好,你要是死了,这么好的家别人就进来了。我知道他是在威协我,想吓得我不敢死。我向他描述我病中的情形和感受,他很淡定地听着,我说你怎么没有感同身受?怎么这么不在乎?他说他己经受过,记不记得他曾经清早告诉我他腰痛了一晩上,早上尿血后好了,那就是排结石,那一次他就有过我这次的经历。我记得有这回事,想不到他忍了一夜没吭声的痛是如此难忍的痛,我立马原谅了他。我问他:我因为在学校,有事找同事帮助。他一个人在家有事找谁呀?他说:这还不容易,叫120就行了。我告诉他在病情好转后我对同事说我以为我会死了。老头调侃道:你应该说我的学生怎么办,我的课谁在上。我说:我真有过瞬间担心,怕死在屯昌被人当典型了,那才是死也不得安宁呢!
我又打电话把我的经历告诉儿子,说着说着,他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说他要立即赶回家。我说:你哭什么呀?没事了才告诉你的,已经好了,不用回来。想是吓到他了,赶紧告诉没事后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媳妇又打来电话问候,说还是让儿子回家看看。谢绝了孩子们的好意,又得到他们很多关切的叮嘱,我心里非常宽慰,虚弱的身体一下子精神多了。突然有点小兴奋,原来生病了是可以得到这么舒服的关心!便在朋友圈发了一个消息,向在我危难时刻帮助我的朋友们表示感谢,也顺便炫病等待大家关心。朋友们的关怀让我感到心里暖暖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