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太阳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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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花开
袁福成||江苏
时光的脚步刚刚迈进五月,家养的一盆太阳花已应时盛开。
大概是由于我骨子里的农民情结所致,进城工作之后,已再无农田刨食之苦,但对稼穑之乐仍情有独钟。斗室之内,虽无法栽种稻麦豆菽,但仍可养花种草。看到自种的花花草草,尤如见到当年长在田间的庄稼,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和喜悦,一股乡情暖意久久在心头弥漫。年纪轻轻的大老爷们,有闲不去读书看报、强身健体,而专注于侍花弄草,看上去是有些另类,但谁让我曾经是地道的农民呢?
于我而言,养花种草和种庄稼时的感觉几无两样。早年,我并无养花种草的知识和经验储备,只是按照当年种庄稼的惯例去操作,把农业“八字宪法”——土、肥、水、种、密、保、管、工的各项要求,付诸养花种草的实践,所长的花草,居然也生机勃勃、花红草绿、枝壮叶肥、煞是好看。因此,在我的认知里,觉得种花草和种庄稼目的虽有不同(种花草重在观赏,种庄稼重在收获)但过程基本相近。
人们常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对此我深信不疑。因为喜欢,在成家后的三十余年里,在家中养花种草就从未间断。少则十盆八钵,多则百八十盆。若因公出差,总会将室内外的花草先打理一遍才放心出行。出差在外,除了惦记家人就是惦记花草。出差归来,查看家中花草的长势也是必修课之一。闲暇时分,也时常在花草之间徜徉转悠,看初长的嫩叶、新绽的花朵,品花草散发出的独特气味,赏花间飘来的淡淡幽香。偶而也附庸风雅、哼哼唧唧,嘴里还能蹦出几句不登大雅之堂的俚诗来。有时候,干脆啥也不想,就坐在花草之间发呆,让时间停滞、思维静止,品味一番出世入静的独特禅味,体悟一下老庄哲学的飘缈意境。有时候也会驰骋想象,观草荣叶枯、花开花谢,模仿古今贤达,去洞悉人生得失、王朝更替、世事兴衰。
有鲜活生命的花草,自然蕴藏着灵气。花草虽然不语,但也会以不同的方式伸手向你求“吃喝”、求“呵护”。发蔫发黄叶子,无力下垂的枝条、悄然掉落的花瓣、霉变发黑的老根以及坚硬发白的盆土,都是花草求爱、撒娇的呼唤。呵护花草,本质上也是在呵护生命。这和我的教师职业生涯如出一辙,仅仅是呵护的对象不同而已。有人说,你把养花种草的业余爱好,上升到如此高度并和教师的职业比肩,似有“花痴、草痴”之嫌。说我因花草而“痴”,显然言过其实,但我对养花种草发自内心的喜欢倒是实情。
在养花种草的鼎盛时期,家内家外,分别摆放着牡丹、芍药、月季、海棠、红梅、腊梅、蕙兰、葱兰、蝴蝶兰、君子兰、吊兰、单叶兰,还有万年青、仙人掌、仙人柱、仙人球等数十个品种的花花草草。在众多花草之中,细数起来,还要算太阳花种养的时间最长,三十余年来从未间断。
太阳花,俗称草花、铺场花,甚至还叫“懒人花”“死不了”。一听便知,太阳花并非是百花之中的王公贵族,充其量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纯属平凡的“草根”一族。把太阳花归入“草根”行列,的确也有它的道理。太阳花并不拥有小草的血统和名分,但却完全具备小草的特点和秉性:耐旱、耐燥、耐高温。给点土壤,它就扎根;给点雨露,它就生长;给点阳光,它就灿烂!遇上南方的暖冬,太阳花的老根不死,冬去春来,宿根会新芽再发。即便宿根已死,也不必忧虑。秋末初冬,比芝麻还要细小的种子早已随风钻进大地的怀抱,为生命的再生已提前作了备份。如果你觉得由种子发芽长出的太阳花群体还不够壮观,太阳花的植株还有落地生根、扦插即活的功能。正是这些个“草根”特征,赋予了太阳花无比强大的生命力。自强不息、生生不灭,成了太阳花家族的精神图腾!
太阳花不仅适合家养,而且更适合野外种植。庭院绿地、田间地头、沟河渠边、城市花圃,常见太阳花和小草携手相伴,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和小草相比,太阳花还具有和小草截然不同自身特质。如果生长在野外的万绿从中,自初夏开始直至初冬,在长达大半年的时间里,会一茬接一茬、一代接一代,兀自开出一片又一片五彩缤纷的花朵,让小草们羡慕不已且望尘莫及。
太阳花,本是来自南美巴西或阿根廷的“舶来品”,在我国属于“洋插队”。中文学名又叫午时花、大马齿苋、半支莲、龙须或松针牡丹。品种有白、黄、淡黄、深黄、妃红、大红、深红、紫红、雪青、杂色等,花朵有单瓣和重瓣之分,花期长达6至9个月。如果采用杂色系混种,花开时节,风和日丽,艳阳高照,遍地不同色彩的花朵竞相绽放,色彩斑斓、如锦似绣、摇曳多姿、灿若云霞。若微风乍起,则蜂飞蝶舞、花海荡漾、花香四溢,苑若仙境。若采用单一色系分块穿插栽种,登高俯看造型各异的彩色花坛或花圃,人工的智慧和太阳花的美丽一旦邂逅,映入眼帘的则又是另外一番风格迴异的动人情景:大地成了多姿多彩的巨大调色板,在这由太阳花出演“主角”的恢宏乐章中,有白的纯洁,紫的深沉、红的热烈、黄的亮丽和雪青的神秘,每当红日东升,乐章大幕徐徐开启;烈日当空,乐章昂扬,步入佳境;太阳西沉,乐章也悄然步入尾声,太阳走我也走,不留一朵云彩,整个花海又慢慢归于宁静……这样的“大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不舍昼夜,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就这样默默装点着祖国的大好河山和人们的惬意生活!
在百花之中,太阳花的确是平凡之花,没有牡丹的富贵、芍药的妩媚、玫瑰的骄艳、茉莉的浓香、梅花的孤傲……但太阳花和向日葵一起,都有向阳开放的共同秉性。除非阳光有约,那怕和风吹拂、朝露轻吻、细雨滋润,不管你如何撩拨,太阳花只为阳光开放的初心始终不改。正因为如此,太阳花又以自己的方式,彰显出平凡中的执着和坚持。也正因为如此,太阳花和向日葵才有了共同的“花语”:阳光、快乐、忠诚、向上。所表达的是沉默无声的坚定大爱!
花本无语。由不同花卉衍生出的不同花语,不过是人类将自身美好愿望,分别寄托于百花的各自特质而已。而不同的花语又反过来映照出百花的各自卓而不群的品行和个性。
人们常用不同朵数的太阳花,来表达人类自身不同层次的情感寓意和浪漫情怀:
五朵,爱你虽未说出口,但爱你从来不后悔;
六朵,品味一生阳光,书写一生幸福;
九朵,激情如盛夏灿烂,绽放谁也无法阻挡;
十朵,希望每天都有一束阳光让你欣悦;
三十朵,希望全部接受我的爱,我不想再沉默!
你看看,如果平凡的太阳花,缺少独特的品质,人们怎么可能选择用不同朵数的太阳花,来表达人类最丰富、最美好、最伟大的爱情呢?其实,太阳花的伟大早已深深根植于它的平凡之中,而太阳花之花语,则不过是这些特质的拟人化表达。
寒暑易节,花开花谢。在不经意间,我与太阳花朝夕相处,走过了三十余年的磋砣岁月。摆在阳台上的这盆太阳花,继续按照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自然规律,续写属于它的不老传奇,一以贯之地秉持只为阳光开放的初心始终不改。它在平凡中彰显出的内敛阳光和坚贞不屈的品格,在三十余年的漫长岁月中,也如春风化雨般地融进了我的血液和灵魂。当每天太阳冉冉升起,看一眼迎着太阳渐渐舒展开来的朵朵太阳花,心花相印,胸中便涌起层层涟漪:人世间,有享不尽的繁华,求不尽的富贵,一切功名利禄,哪一样不是过眼云烟?与其处心积虑追得身心俱疲、容颜憔悴,不如就像太阳花那样,既甘于平凡,又初心不改,从从容容地活出自己的模样,去做最好的自己。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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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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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袁福成,江苏建湖人,中共党员,公务人员(现已退休),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江苏省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追溯过往,怡情养性,格物致知。已有超百篇文学作品(散文、小说、随笔、杂文等)在各类报刊、杂志和文学平台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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