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刊稿(4)“尴尬”与“边缘化”别解
“尴尬”和“边缘化”是前些年讨论大学语文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关键词,这两天因为《光明日报》的一篇文章(见《光明日报》2017年5月18日14版《“大学语文”之痛》),围绕这两个关键词又形成热议。
《光明日报》发表《“大学语文”之痛》时配的图,有点不知所云。
探究“尴尬”和“边缘化”的原因,一般都说学生不爱学,老师不爱教,学校不重视,教育部不下文——说的都是外因。而讲到大学语文学科自身,最多就说有用没用,很少再往下追究。其实追究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大学语文学科理论建设状况。
大学语文是中国现代语文学科创建伊始就有的一门公共必修课,1904年“癸卯学制”发布学堂章程,高等学堂(大学预科)就有“中国文学”一门课,此“中国文学”是文章之学的意思,所以这门课当时又称“词章”。民国后改称“国文”。1922年新学制取消大学预科,这门课遂演变为“大一国文”。其后的1929年《大学规程》和1938年整理大学课程,都一再强调了这门课为大学公共必修课。1949年后,由于院系调整等原因,这门课在大陆一度被取消,但港台高校始终坚持开设,从一个中国的立场说,这门课从未中断过。1979年大陆高校重开大学语文课,至今也已近40年了。所以说,大学语文是一门百年不堕的学科。
但是任何学科都是需要学科理论支撑的,和其他诸学科相比,大学语文学科理论建设滞后,虽然编了一千多种教材,还有很多论文,但是2007年(此时距这门课的开设已有一百多年)才有第一种理论专著,其后以一年一种的缓慢速度增长,至今也才只有8种,而作为学科最基本支撑点的《大学语文教育史》《大学语文教育学》《大学语文课程论》著作,至今阙如。
其后果就是大学语文学科性质不明,现在一般都把这门课上成文学欣赏课,或人文教育课,更多的则是上成不知道算什么的“内容课”:今天讲《论语》,就是政治课、伦理课;明天讲《诗经》,就是文学课;后天讲《史记》《水经注》,又成了历史、地理课……大学语文既与其他课程重复,被“边缘化”便是应有之意:讲政治,难道你做中心,政治课倒是边缘?讲文学,难道你做中心,中文专业教师开设的诸多文学赏析课倒是边缘?讲历史地理,难道你做中心,真正的历史地理课倒是边缘?……不信让这些专业的老师来听你讲政治、文学、历史、地理课,他们坐在课堂后面,看你尴尬不尴尬?
徐中玉先生早在1948年发表的《关于大学一年级国文》中就说过:“我总感觉,要以国文科来代替学术史思想史甚至所谓'固有文化’的传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但学者不可能接受,教者也不可能传授。一定要传授,一定要接受,其结果便是双方都感到困难、无趣,白费精力与时间。”——“困难、无趣,白费精力与时间”,这不正是“尴尬”一词的绝妙注解吗?原来徐老早就预感到了大学语文必将遭遇“尴尬”的局面,大学语文学科定位不准确,自我膨胀,也许这才是“尴尬”与“边缘化”的总根源吧?
(因近日大学语文再现热议而作,投《光明日报》未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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