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毅：最深刻的记忆（【节俭▪家风】征文）

导读

上小学时，看电影《地道战》，民兵队长高传宝遇上了假武工队，进入剧情的我吓得直发抖，后来高传宝从假武工队糟蹋粮食的细节中辨出了真伪，将计就计，把这群王八蛋引进地道一网打尽，让我开心的不得了，从中得出了一条判别坏人的诀窍：浪费粮食者是坏人！

最深刻的记忆

文/ 黄毅

今年六十有二，一位忘年交问我：人生中你最深刻的记忆是什么？我脱口而出：饥饿！对方顿时露出一脸不解，随即尘封在我最深处的记忆喷涌出来。

幼时刚刚学会吃饭，经常吃糠咽菜，拉不下屎来，妈妈用火柴棍儿往外掏。还有一次，妈妈捡了一篮子野草，碧绿碧绿的，以为能吃，掺进一把米，熬成一锅粥，一尝苦得很，但又舍不得倒掉，全家五口人强忍着喝得一点不剩。第二天，个个全身浮肿，过了好几天才消了。

后来我接连有了两个弟弟，我被发配到奶奶家，奶奶家人口更多，伙食更差。奶奶疼孙子，隔三岔五煮个鸡蛋给我吃。小姑长我三岁，每逢我吃鸡蛋时，她先一点一点替我剥好，然后再一点一点掰开喂到我嘴里。后来长大了，每每忆起那情那景，除了感恩，还有不尽的心酸。

上小学时，看电影《地道战》，民兵队长高传宝遇上了假武工队，进入剧情的我吓得直发抖，后来高传宝从假武工队糟蹋粮食的细节中辨出了真伪，将计就计，把这群王八蛋引进地道一网打尽，让我开心的不得了，从中得出了一条判别坏人的诀窍：浪费粮食者是坏人。

读初中时我住校，从家里背米到食堂兑换饭票，每天定量一斤米外加四分钱菜金，早晚各二两半，中午半斤。每逢太阳下山，一碗稀饭落肚，等到上床睡觉早已饥肠辘辘，没办法只能饿着肚子进梦乡。有道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我却少年饱尝饿滋味。那时候，梦中娶媳妇没有过，但梦中吃饱饭时常有。

后来渐渐长大成人，日子也渐渐好起来了，但饥饿的感觉并没从记忆中抹去，甚至固化为了一种成见，天下美德始于惜粮。故此，眼里可以容下沙子，但绝对容不下浪费粮食的人和事儿。

上军校时，有位同学大我三岁，早我四年当兵，职务也高我一级，我们寝同室、饭同桌。他有个习惯，吃馒头时，总把上面的一层皮剥下来扔掉，接连几天，我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便问他：为什么要剥去馒头皮？他回我，关你什么事。这下把我激怒了，腾地站起来，边拍桌子边吼道：就关我的事！你哪像个农民的儿子？这一下惊动了整个餐厅，大家都把目光投了过来，邻桌的中队李政委很快过来把我按在凳子上。现在想起来，那同学并无大错，完全可以用柔一点的方式去沟通。后来，他在部队和地方发展得都不顺，我以为根子还是在做人上差点儿劲。

回望这么多年，我先后在基层带兵，到机关任职，直到在师单位当政委，虽然远离了忍饥挨饿的日子，但节约粮食、杜绝浪费始终是我的习惯，也是我识人的一个重要标准。我从小到老都保持挖野菜的爱好，春天领着家人或邀着友人，走进田野挖荠菜，其乐无穷。初当政委那年，部队刚组建，亟待凝聚人心、振奋精神。周日，我带领官兵进山里挖野菜，乡亲们有些不解，问：部队里缺粮了？我告诉他们，怕的是精神上断粮！下午，大家围在一起，边摘菜边聊天，谈笑间聊的都是有关吃的道理。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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