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着,平常,闲着
爱着
我爱着什么呢?爱着的不是经常所用着的电脑和手机,也不是身在其中的工作和生活。我爱着感受中真实的自己,我的精神与肉体,而我要通过怎么样的路径,才能实现我所爱着的一切呢?
亲人与朋友,我固然爱着,那是没有得选择的爱,因为他们也那样爱着我,为我消耗时间精力,为我付出,为我祝福。我不能单方面取消我们之间的爱,尽管那种爱因为无私,对于陌生人而言却又是可以被理解与接受的自私。
如果做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大约可以放弃那种让自己会感到不自由,感到沉重,感到烦恼的爱。可那样一来则会被遣责与痛恨,自己也难以接受那样的自己。我想我对亲人与朋友的爱是真诚的,由衷的,但对自己的爱却也不容否定。因为爱自己,我爱着世间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物。这大约也是我写作的理由,我想要通过与作表达那种爱。
对亲人与朋友的爱意味着理解和包容他们身上的缺点,有时也要虚伪些才能顺从他们的意愿,合乎他们的节拍,甚至为他们放弃自己。他们需要我那样做吗?既是至亲好友,他们不该希望我好,多为我想一想吗?
每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都爱得那么有限,每个人大约也都爱着些美好的,远处的人和事物,以此自美,并获得一些精神上的自由。人有由理背叛一切,但为了别人又得约束着自己,因为在他看来,那便是为着自己。人不能理解,不能接受所爱着的人,爱着与自己无关的人。爱是自私的,多变的,又是无私的,统一的。
很多人喜欢上了孤独,不是因为喜欢孤独,而是喜欢自由与远处的爱,他们知道,那样的自由与爱,正是他们灵魂所真正渴望的。通常是这样的,在自由而纯粹的,真诚而有爱的灵魂面前,肉体生命的人不配活着。
平常
在每一个醒来后的清晨里,我常常望着升起的红日想,这大约又将是平常的一天。
我亦常有写一首诗的冲动,以诗来证明和记录我的存在,灵魂的存在。具体可感的,有意识,有渴望的我,想要与远处的,无处不在的那个不确定的,正在到达,正在形成的,可能存在的我进行一场对话,想要得出一个什么结论。
通常,我并没有写诗。即便是写,也并没有写出我真正所期待的诗。
在想写之时,那未成之诗如同困兽,已然跃跃欲试,要与我进行一场博斗。它存在,要求我调动一切力量,运用语言降服它——事实上一切题材都蕴藏在自我中,我却把自我分散在每一天都要面对的工作,生活琐事之中,渐失自我,变得缺少了想象力与创造力。
我愧对每个沉静的夜晚所托起的黎明,愧对需要远方与诗的灵魂。我被动地走进人群,坐到办公桌前,被动地工作和生活着,应对着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一些人和事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得平平常常。
在众人之中,我感到自己像个机器人,在许多机器人之中。我像很多人那样,似乎是属于我们所处的那个时代,却不属于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是谁让我活得如此平常?
闲着
有时我用大量的时间闲着,并没去做有任何创造意义的事情。
那时我不想工作,不想写作,就连看书也有些懒得看。那时我呆坐着,抽着烟,看着窗外。那时我走到大街或公园里去,随意走走看看。那时我躺在床上,有一搭没有搭地想着后来再也想不起来的一些事情。或者昏然睡去,醒来后心意沉沉,依然不想做任何事情。
以前我常唱着高中时学会的一由日语歌《由梦至梦》,那首歌的歌词是我所喜欢的——我的心像颗气球,很想被谁狠狠拉上一把。幻想流传,连梦也没有。是啊,我似乎是在待期着什么而来,而只有闲着,才有可能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那未知事物的到来。那是非物质的事物,那是诗一样的存在——骤然间植入我的生命,使我重新开始萌芽生长,开花结果。
闲着,是因为厌倦并抗拒参与众人的时代生活,是因为自由的灵魂需要独处,是因为强烈的自我意识渴望用创造,使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变化。
2017年8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