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考前的闺女谈平静(中)
整体蒙昧状态的人类,在先天的主观能动性的驱使下,在适应生存环境(自然)的过程中,积攒了许多生存之道,有积极进取的,有消极妥协的,从总体现实的横向角度看是以妥协为主的,在历史的纵向看是始终缓慢但积极进步着的。无论积极还是消极,这些“道”中尽显人对自己的认识与追求,哪怕那些将自己的灵魂完全寄托给神的人或宗教,本质上仍不失对完善自己的追求。而神,只不过是异化了的人。神的广泛存在,是人类自我麻醉的原因和结果,这反而证明了一点,人的“完人”之路注定艰难异常,因为人类文明并不足以让人类真正自信起来,人类仍然是整体性迷失和迷惘着的存在——就像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
而哲学,就是掌握了或积极或消极的“道”的智者们发现并总结的人类实现“完人”追求的捷径(从此可以预见,人类的终极文明下,现在的哲学冲突注定要得到统一与弥合)。只是这些“捷径”的发现人过于注重自己的原创性,并执著于通过自己的作品追名逐利,于是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人类共同的未来,于是他们忽略了自己的学说和理论只能是暂时性提升人类的完善性,而不是终极提升,于是他们便成了盲目利用自己的权威性误导世人的“可耻”的学术霸权者。人们既需要学术权威的引路,又容易止步于学术权威的渊博,而哲学的进步就在于能不断挑战并掀翻权威,只是这种胜利以更高超的智慧为前提。
人类毕竟是有智的,从来不能完全、彻底地被霸权拢住,尤其不能被单一霸权迷住,于是,霸权便一直在人类社会不同的小范围内广泛存在,于是人类文明便一直陷入文化强权争霸的状态——哲学在唯心与唯物两大派下,小派林立,争伐数千年仍不得休止。所以,既然哲学家们都是如此自相矛盾地自以为是,那些平常人在平常的生活中经常性地展现自己的自以为是,大家也就可以见怪不怪了——若大家都能做到这一点,我们社会的整体和谐度也可以极大提升,因为这意味着一种哲学化的人生境界。
但人类毕竟是有智生命,人类毕竟还在不停地向终极追求迈进,所以,总有些真正具有大智慧的人甘心情愿地埋头于角落,默默地整合人类的整体认知,然后用一己之力将人类的认识水平提升到新的层次。所以,真正的哲学家都是独行侠,甚至要忍受世人无端的嘲笑。当然,真正的哲学也从来不被这些无谓的嘲笑所干扰。
综上,人类是妥协于整体局限的存在,又同时是心怀理想的进步着的存在,人类文明的使命就是让所有人都认识到这一点,尽管往往不能,但终究是缓慢取得积极成果的,所以,人类还是有希望的。希望足够敏感的人能够在上述文字中捕捉点什么文字外的东西,而我本人真正想传达的,或许是历来为人们所困惑的“哲学总是以孤独的、深沉的形象示人”的原因所在。我认为,哲学化的过程是将外部思想整合成自己内在思想的过程,就象消化食物一样,只能用自己的胃来吸收,不能借用别人的,神的也不行。人类的终极解放必以哲学的常识化为前提,也就是让所有人都彻底消除对哲学“孤独、深沉”的刻板印象。
那么,道为什么是至简的呢?因为道即是规律,是支配自然(含人类)运行的规律,是客观的,是没有任何主观意志的(上帝可以例外,但对于上帝的信仰仍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我当然是不信者,因为上帝是人造的,是人类意想中的道的化身,在这一点上,人、神、自然是合一的)。而人则是自然中不经意间诞生的一个例外,“逆天”地额外具有了主观能动性,而这种能动性又是有历史局限的,从而使得人的主观能动见之于客观世界的局限时,还是不能让自己满意,因为人的欲望是“无度”的,这就直接导致人类整体必然要承受多有无奈的痛苦。好在人的主观性又让人类具备了能动地改造世界的本领,这一能动的过程又让人类可以获得经常性的自我认可与满足——人类因此只能在无奈与满足的交织中永恒地纠结着。
人类的纠结更源于人类的历史性。无论是唯心派还是唯物派理论,人类都是从“无知”起步的,并坚持不懈地向“有知”进步着,只是这种进步的历史递进过程太过漫长,而且还要继续无可救药地漫长下去,于是,在客观上使得这种历史不太容易被尽皆自哀于人生苦短(人的生死决定了知识在人的头脑中被消灭,新生者需要很辛苦地重新建构知识系统)的广大世人所理解——这是教育的局限导致的知识普及化程度低的必然——于是,只有人类的少数先行者才能洞察并用哲学语言概括这种漫长的历史性理念——人类思想精华——哲学——以哲学史构成的人类进步史。于是,哲学不得不以“脱离群众”的面目示人,哲学这个思想高峰必然要对不得不攀爬哲学高峰的普罗大众造成困扰(人的生活是理性的,任何理性的生活都离不开哲学)。所以,哲学能否得到普及,实际上是人类自我认识能力与水平的标尺,遗憾的是,用这个标尺衡量下的人类文明,并不能让我们过于乐观,我们距离真正的文明差得还远着呢!
人类毕竟要受整体认知能力、水平和手段等主客观条件限制,且个体间客观存在的差异性亦极大,从而导致在学习(哲学)路上登顶者——实现哲学意义上的“人之为人”者——甚少,于是那些半途而废者便要“意气用事”地否定那被人宣传得“神乎其神”的哲学(有的是神化,有的是神秘)。这种比较普遍性的“意气用事”的结果造成了世人中比较广泛存在的自以为是,所以,人们的自以为是是合理的,是可以理解的,因为面对客观的局限和主观的无能,人们只能被动且无奈地选择“苟活”于人世,人们不得不做经常性的妥协,而所有这些主、客观条件则同时构成了哲学自身的所有矛盾与局限,哲学自身内部派系林立、互不认可不说,互相还常常进行你死我活的攻伐,从而在很大程度上主动削弱或丧失了自己的权威性。哲学就是如此这般即与人的能动性无限一样,是能力无限的,同时因人类暂时客观能力有限一样,是能力有限的,这是一对对立统一的矛盾结合体。
哲学的内在逻辑的对立统一源于人自身的主观性与客观性的对立统一,所以,哲学才能让人类通过认识世界来认识自己,更让人类的洞察力进行合理的预见——人类实现终极认识的时候,一定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生存或者灭亡都是如此——人与人的冲突,人与自然的冲突均被消灭。不想被彻底消灭,人类只有老老实实地约束和改造自己,从思想和行动两个方面修炼自己。
至简的道就是这样存在着的,也是这样折磨着不得其要领的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