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岳 | 像他一样变老,像他一样不老

你可能也有同样的经历,突然发现手指的血痕,没有严重到渗出一滴血,却是肉眼可见的划痕,开始不知它从何而来,细细思量,发现它是某一张纸的袭击,在翻一页书时,角度与力度合适,柔弱的纸在那一瞬间,有了刀刃的锋利,在你皮肤上留下伤害,过了十来分钟,你才觉得轻微的疼痛。
书翻得越急,纸刀越可能伤你。
为写这篇文章,我进行了阅读急行军,将凯文·凯利的KK三部曲再过一遍,共1400页,今天凌晨3点读完,所以,这篇文章推送给你之后,我要去补个觉。
在推荐一本(套)书之前,我一定要再过一遍,工作量很大。不过我喜欢,感谢这压力,让我必须将自己喜欢的书再过一遍,这些好书,每读一遍,都有新的收获。
1952年出生的凯文·凯利是我的偶像之一,我希望自己像他一样老去,像他一样永远不老。
年轻时,凯文·凯利是一个疏离者,从大学辍学,在亚洲漫游8年(主要是印度,也到过中国),他认为自己是受了东方智慧启发;回美国,则骑着自行车横穿整个国家。一无所有,默默观察,从蚁群到人群,从野草到飞鸟,是一个尽量克制物欲的苦行僧,1992年,他参与创办《连线》杂志,成为网络时代的代言人,从科技边缘跳至科技中心,1994年,杰作《失控》出版,成为看到未来的预言帝,之后出版了《科技想要什么》及《必然》,构成了KK三部曲。
网络时代,最是喜新厌旧,当一个人听不懂年轻人说什么时,他在知识上就死了。跟得上,时间是助手;跟不上,时间是杀手。
凯文·凯利的独特价值,在于他不是传统的人文知识分子,这类知识分子,思考的基础,更多来自情感,从小说,散文,诗歌之中引用资料,信息之茧早早吐成,然后不停固化与美化,自我感觉良好,却非常容易过时,不过,在他们看来,不是自己落后于时代,而是时代的后退。这说不上错,只是智力的死亡早于肉体的死亡,慧命短于肉命。
而凯文·凯利,我称之为科技人文知识分子,人文的一块他有,他的书,有些优美如诗,大地与星空,野火与四季,他有唐朝诗人一样的敏感。但人不能停在唐朝,那就否认了进化。他的书,是进化史,是科技史,是生长的当下。科技即乐观,传统人文知识分子担心的失控,正是科技人文知识分子赞美的力量,传统人文知识分子恐惧的科技,正是科技人文知识分子渴望的养料。
凯文·凯利代表知识分子的进化,他像那些看透事物本质的知识分子一样,不死。正如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不死,正如释迦牟尼不死,正如老子孔子不死。一切求知的人都应如此,知识不是停止,知识是加速的进化,这也是生命的本质。一个人知道这点,以天地万物,以最新知识为养料,日日进化,慧命不会短于肉命,慧命或可长于肉命。
2020年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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