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注意到一个新闻：我国官方公布的职业分类大典中将新增一个新职业，这个职业的名称估计会让大多数人听不懂，叫“碳排放管理员”。实际上，这几年与碳排放相关的很多新名词都是新闻中的高频词汇，比如“碳中和”“碳达峰”“碳交易”等。今天我就想借着这个新闻，给你说说这些词的含义，我觉得这是生活在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必须理解的词，这些词汇将对我们的子孙后代产生深远的影响。要解释这些词汇，我得先从全球变暖给你说起。2021 年 4 月 22 日，这一天是世界地球日。就在这一天的晚上 8 点，全世界 40 个国家的领导人通过网络视频开了一个重要的网络会议，这就是“40国气候峰会”。这么多的国家领导人，起早贪黑跨越时差，他们在讨论什么重大问题呢？如果把他们讨论的所有问题概括成一句话——如何让全球气候变暖的速度慢下来。当类似二氧化碳这样的气体进入空气之后，就会像棉被一样，让空气变得更保暖，这类气体就叫做温室气体。地底下埋藏的煤、石油和天然气燃烧之后，就会产生大量含碳元素的温室气体。除了二氧化碳，还有甲烷，也是含碳的温室气体。所以我们就把排放温室气体这件事儿，叫做碳排放。如果地球变暖，南北两极的冰就会融化，让海平面升起来，淹没沿海的城市和岛屿。科学家计算过，如果平均气温上升 2℃，就会让海平面上升差不多半米；如果平均气温上升4℃，那上海、伦敦、纽约这些沿海城市就都会变成水城了。两极的冰雪里，还冷冻着很多人类未知的微生物。科学家担心，全球变暖可能会把古老的细菌和病毒从冰层里放出来，给人类带来不可预测的大灾难。所有的人都共享着同一个地球，每个国家的碳排放，也都在无差别地加剧着全球变暖。但是，全球变暖给不同国家带来的环境影响却是完全不同的。对于一些海拔较低的岛国，海平面的上涨可能会让他们失去家园。对于那些处于热带的国家，天气太热就会让他们没办法在户外工作，而且地里的庄稼也会因为高温天气而减产。但是，对于气候本来就凉爽的国家，比如俄罗斯和北欧的很多国家，气温升高不仅没什么坏处，还有可能让原来覆盖着冰雪的土地变成耕地，让农作物的产量提升。所以，面对这个全人类共同的大问题，每个国家的想法并不一样。他们有的很积极，有的却没什么兴趣。为了能够准确计算各国在减少碳排放上做出的贡献，让更多的国家积极行动起来，我们就发明了“碳达峰”和“碳中和”这两个词。如果一个国家的碳排放已经达到了最大值，以后不会增加，只会减少，就可以叫做“碳达峰”，也就是“达到顶峰”的意思。如果一个国家通过植树造林吸收掉的二氧化碳，与排入大气的一样多，那就可以叫做“碳中和”，就好像酸碱中和一样。如果全球所有国家都能实现“碳中和”这个目标，那么大气中的温室气体的总量就不会继续增加，全球气候变暖就有可能被遏制住。咱们中国目前的碳排放总量占全球总量的 26%，排名世界第一。不过，这个第一名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这说明中国在全球气候变暖这个问题上责任最大。国外媒体就经常用“碳排放第一”这件事情来批评中国，说我们国家不够环保。但其实，中国生产出来的产品全世界人都在使用。我们国家确实烧掉了世界上最多的石油和煤炭，但是我们用这些能源创造出来的商品可并不都是自己用了。外国人脚上穿的皮鞋、袜子，到头顶戴的帽子，再到他们使用的手机和电脑，大多数都是中国生产的。一些西方发达国家享受着中国商品带来的便利，却把碳排放记在了我们的头上，这样的做法就很不公平。几乎所有的科技产品都是通过一根长长的产业链生产出来的，而目前的现状是，全世界大部分高污染高排放的工厂，都建在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但是生产出来的产品，却被发达国家享用着。这也是长期以来发展中国家一直主张，不应该承担与发达国家等同的减排责任的原因所在。即便是这样，在 40 国气候峰会上，中国自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大目标：在 2030 年实现“碳达峰”，在 2060 年实现“碳中和”。对于中国来说，这个目标不仅伟大，难度也特别高。中国是个发展中国家，也是一个工业发达的“世界工厂”。凭着这两个身份，我们理应承担更少的减排责任。我国的领导人之所以敢提出这样的目标，是因为我们对自己的能源产业发展很有底气。
图：2050年中国化石燃料发电占比有望从 70% 降低至 10%（图片来源：华泰证券）
我国现在的发电厂，70% 还是靠烧煤或者天然气来发电的。但是，按照我国的计划：到 2050 年之前，要让煤和天然气在发电产业里的占比，从原来的 70% 降低到 10% 以下。将来，水利发电、风力发电和太阳能发电，将会成为主要的能量来源。咱们工厂里的机器、家里用的电器还有将来的汽车，都是要用电的。如果电能的来源都变成了可再生的清洁能源，就从根本上解决了减排的大问题。在很多年前，我国对于水力发电、风力发电和太阳能发电的技术就非常重视。现在，这些不产生碳排放的发电厂，已经占了全世界的 30%，将来这个比例还会进一步提高。我们的新能源产业，不管技术水平还是规模，都已经做到了世界领先。这就是中国敢提出 2060 年实现“碳中和”这个大目标的原因所在。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减少碳排放的过程，肯定会让那些能源企业很为难。如果改得太快，他们就会面临经营困难。虽然我们总说“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但是，守着绿水青山的村民们也需要发展。如果不让他们砍树，也不让他们建工厂，那也太不公平啦。所以，要想大伙一起实现“碳中和”这个大目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协调好节能减排与经济发展之间的矛盾，让企业能够积极地参与进来。而解决这个矛盾的办法就叫做“碳交易”。碳交易就把企业向空气中排放温室气体的权利包装成可以买卖的商品，然后通过市场机制让这种商品流通起来。你可以想象一下，有一个火力发电厂和一个风力发电厂，两家发电厂能发出一样多的电，所以国家就给他们分配了相同的温室气体排放额度。但是，风力发电厂是清洁能源，根本不会产生温室气体，所以，它的排放额度压根用不掉。而火力发电厂因为要烧很多的煤，所以要排放大量的温室气体，这就导致分给它的排放额度不够用。于是，火电厂就可以花钱去买风力发电厂用不完的排放额度。这就形成了两个工厂之间的“碳交易”。长此以往，风力发电厂的利润就会慢慢地超过火力发电厂，这样就通过市场机制鼓励人们关闭火电厂，建设更多的清洁能源工厂。著名的电动车公司特斯拉，就是一家很环保的企业，他每年的碳排放都是用不完的。所以，每年他都能把自己的碳排放额度卖给相对不环保的企业。你肯定猜不到，特斯拉通过碳交易赚到的钱，比卖电动汽车赚的钱多一倍还多呢。当一个企业尝到了节能减排的甜头，他们就乐意参与进来了。我们中国从 2011 年开始，就在北京、天津、广东、深圳等好几个地方建立了碳交易的试点工程。到现在为止，利用碳交易来做节能减排，已经有十年了。按照国家的计划，全国的碳交易市场会在今年 6 月底之前正式启动。到时候，全国与能源相关的企业，都会参与到节能减排的大计划中来了。那些不够环保的企业，肯定会交钱来维持自己的经营。这些交上来的钱，就会用于植树造林，或者补贴给那些守着绿水青山的地区，感谢他们为环境做出的贡献。讲到这里，本文一开始说的国家新增的那个职业“碳排放管理员”，你应该就能理解了吧。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大目标，叫做实现碳中和。现在我国大约还有 70% 的电能是靠烧煤或者烧石油获得的。几乎所有的工厂，生产商品都需要用电。所以，你只要从任何一个角度节约用电、减少浪费，都是在为我们共同的目标做贡献。我在这里，感谢你为这个全世界的大目标做出的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