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老婆(小说)
在偏僻的小山村,村子还算富裕,因为有煤窑,外来打工者居多,而本村的人,大多数也有事可做,基本上都在煤窑干活。
村里有个老人,人称纯光棍,曾当过生产队长,也算农业社里的能手,村里知名人物,却没混上个媳妇,独自一人生活。老人一生老实巴交,没啥闲言碎语,却有个侄儿,谎称给他养老送终,也没有实际行动。老辈人有言在先,砍的不如旋的圆,都是侄儿闹女,看老人没啥可图,也就淡忘此事。何况侄儿又身居异地,有妻子儿女,哪有时间照顾,老人只好独居生活。
老人年岁已大,失去年轻时的活力,也干不了体力活,可为生活所迫,只好在村里煤窑,干点零七八碎的活茬,也算有个饭碗。临近春天,矿长安排老人夜间看场,这看场的活茬,看似有些轻松,却有责任心,收入不多,也算有个生活保障。
本来轻松的活,却发生了令人不安的事。那年正赶春季,老人白天种自留地,也因年龄大了,干点活有些疲惫,晚上到了窑场,看也没啥事,钻进了门房里,粘床呼呼大睡。
可这一夜却不平静,夜里盗贼光顾,把煤窑库房里的电缆洗劫一空。老人一觉醒来,出屋巡视,发现库房门敞开,感觉被盗的痕迹,心里发了慌,也不知所策,跑到矿长家,把事情报告矿长,并认识到自己的失误,没尽到自己的责任,愧对领导的关心照顾,时不时眼泪啪嗒,深感内疚。遇到被盗的事情,矿长心里盘算,早想换掉老人,实在找不到理由,这次被盗,正好是机会,于是,便找村长捏鼓此事。
虽然报了案,也等待破案结果。事情出现的当天,矿长也报告支书,支记没说什么,可支书老婆却哼了一声。支书老婆是老人的姪女,属于同一家族,都居住在高地。而支书老婆,也出生在杨家岭,父母到了不惑之年,才得这闺女,也算娇生惯养,却耿直豪爽,嫁给了村支书。还是在文革后期,村支书当时还是支委,可俩人同甘共苦,创造一番家业,走到了今天,也有老婆的功劳。
别看支书老婆没工作,纯属家庭主妇,虽然不出众,却脚踏实地。别看衣冠不齐,却贤惠大方。称得上支书的贤内助,掌握家庭事物,看似不起眼的人,却有参政的能力。
出事那天晚上,书记刚吃过晚饭,在家闲着没事,正在看新闻联播。村长却推门而进,书记称村长表兄,非常尊重村长。村长可有心术,被人称为小诸葛,从张家口回村,也曾主持过村里工作,还是在文革期间。改革开放后,实行村民自治委员会,也算村里第一任主任,都称为村长,没有叫主任的习惯。即是村长,又是煤矿法人,也算是第一责任者。
村长屁股还没坐稳,矿长也推门而入。矿长在村里,担任经联社长,别看矿长牛气哄哄,可是村支书亲手培养。矿长以前在村里,只是个混混,没啥真本领,属于重病患者。在一次患病时,支书把他送进医院,俩人才有过接触。支书认为他本分,才重点培养,介绍入了党,并进了村班子,当上了经联社长,才有后来的风光。
俩人坐在沙发上,寒喧之后,村长看了看矿长,而支书老婆,为两位领导各自沏了一杯茶,然后走进厨房,晚饭家伙还没有刷。村长和矿长,俩人前后脚来支书家,肯定有事商量,无非是煤窑仓库被盗的事,找支书研究处理意见。俩人早已碰过头,想让支书做决定。矿长说:“出了这事,怎么也得处理,辞掉老光棍,原则上不追究。”而村长看了看支书,又瞧了瞧矿长,两眼一眯,似乎又想笑,可没笑出声。村长心想,这辞退之言,应从支书嘴里说出,可矿长却一炮打响,村长只好随着他,出了这事也都不愿意,让老人回家,这样做是否妥当?
矿长又讲:“让老光棍回家,找个责任心强的顶上。”矿长慷慨激昂,声音显着高。仨人讨论热火朝天,你一言我一语,其话峰即尖锐又刻薄,让老人回家,势不可挡。村长说:“夜间睡觉,本身就是错,那么大动静,生就没听见。”矿长说:“啥也干不了,有他也五八,没他也四十,换人最好。”他俩这么一说,支书也听着在理,却没有表态,是否让老人回家,还是继续留用。
这时支书老婆从厨房走出,她看三个大老爷们,这么对待老人,有些不尽人情;她管老人叫叔,属于同一家族,还没出五服,仨男人的言语,让支书老婆无法忍受。一边擦手进了客厅,看见村里的三聚头,还在客厅议事,支书老婆开口便说:“你们跟一老光棍子较啥劲?他只是个看摊的,谁愿意出这事?让他回家,再来一个,就能保证不失盗了?”她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在农业社干了一辈子,一个老农民,一个老光棍!让他回家吃啥?你们去扶贫,一个月开人50块钱,可有这50块钱,他可以吃饭,如果没这50块钱,你让老人要饭去?亏得你们想的出来?”听支书老婆这么一说,仨男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了,都哑口无言。三个老爷们,被支书老婆一下闷倒,而且句句在理,不服不行。村长眯着两眼直乐,矿长却有点尴尬,而支书随之哈哈大笑。老人只能继续留用,事情就此结束。第二天,煤窑恢复往日的平静。
听了这故事,想起一段传说:那还是一百多年前,清朝割让香港时,签署条约,时间为100年;可为了这个100年,双方争持不下。正脸红脖子粗时,李鸿章的厨师,从厨房走出来,看着那场面,便随口而说:“干嘛100年?99年不也行?”厨师随便而说,让双方瞬间开窍,99年,差一年算啥?让他一年有啥?双方僵持解了,条约便签了下来。
事情总是随缘,老辈子人讲:“不怕没好事,只怕遇不到好人。”老人遇到了支书老婆,没有回家,仍靠自己劳动吃饭。一个农民失去了土地,再失去挣钱的门道,将如何生存下去?
作者简介:陈广祥,北京市房山区河北镇口儿村人,曾在北京矿务局房山煤矿工作,2014年退休。自参加工作起,做过共青团工作,热爱文学,曾担任北京矿工报通讯员,经常在矿工报发表文章。退休后仍坚持写作,曾在《燕都》杂志等媒体发表过文章,现为房山作家协会会员,区政协文史资料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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