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 我的故乡 （组诗 • 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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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乡
沟壑纵横
一张揉皱了的山水
月光铺开
抚摸她的棱角
泪水奔流
舍不得当纸巾丢弃
摇晃从石头里走来
一草一木都被亲吻过
庄稼一茬又一茬
我是一朵飘出山冈的云
在另外的天空
身上的泥腥味儿
走到哪儿也改变不了
终会是一片落叶
摇晃着，成为一粒尘
2.乌柏树
老屋在经年中残喘
门前那棵乌柏树，背驼如弓
叶子被冬剪光了，枝桠横逸而出
早已开枝散叶，子嗣如柏籽
这让我想起了父亲
童年常顺着碗口粗的树干
爬到树杈，象骑在父亲的脖子上
捣鸟窠或搿下一根小树杈，当弹弓
滚落脚边的柏籽作子弹
把童年射向无数勾不着的目标
夏天打开门，洒下一片清凉
知了嗖一声，飞向远处
夜，躺在凉床上
叶间露出好大的月亮，星眨巴眼晴
秋日的乌柏树，一片云蒸霞蔚
这色彩比我涂在纸上的五角星还鲜艳
树身向池塘边倾去
一片凉荫引来鱼儿成群喋水
冬日，树正好挡住门前的阳光
父亲把躺椅挪向右侧的空地
太阳才好暖遍全身
移动椅子让父亲气喘不己
父亲老了，一个人固守乡下
相依而生的乌柏树
好似有意躲着他
他栽下的树，只为儿女遮风避雨
做子女的，一年只回家几次
每次别离，都让他老泪纵横
3.故乡，在一场雪里鲜活起来
故乡，站在腊月的雪地里翘首
静寂的山林，开始喧哗
那些被春风送出的人们
又被纷扬的雪花接回家
村庄僵硬的血管
被他们的车轮和脚步辗软，打通
一串串，好似戏台开场的鼓点
敲响了岁月怀里的好梦
雪花精心裁剪出村庄起伏的呼吸
那些白得耀眼的曲线
瞬间，就治愈了北风痨成的咳嗽
鸟鸣已消停好久了
竹林，被一团团雪影撩拨得发痒
你推我搡，闹腾得沸沸扬扬
故乡，在一场雪里鲜活起来
4.大雪
雪如期而至。我空荡辽阔的故乡，真的需要一场雪把伤口盖住
那些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比一口老井还深
雪下的山包，好似一座座毡房，有人在往飞雪的路上赶
劈哩啪啦的声音，从母亲干瘪的胸膛里爆响，甜香的雾气又填满母亲脸上的沟壑
久违的乡音，震落了椽上的冰凌，被小手握住刺向雪人的背
一声哎哟，仿佛从村庄的腹腔里喊出来
这声疼痛，村庄沉默了好久
作者简介
陈忠，安徽合肥市庐江县人。《燕京诗刊》签约诗人，《当代校园文艺》长期签约作者。2015年开始习诗，作品散见《诗中国》《燕京诗刊》《当代校园文艺》《长江诗歌》《北疆文艺报》《巢湖日报》《江苏特种设备》《巢》诗刊等。有诗入选《燕京2016年精英诗人年选》《贵州作家网2016年诗歌年鉴》等纸刊和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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