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后,我们将重新爱上生活
做梦,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像吃饭穿衣睡觉一样,每一个人都会经历,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造梦师。
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的是一个人所做的梦是现实生活中的期盼、焦虑、念想、快乐、痛苦,在一个虚拟世界里的“折光”,正如一个伟大的作家所说:梦是心灵的思想,是我们的秘密真情。
我们陷入睡眠,如同陷入生命的另一个境地,许许多多的梦像划过天边的流星,骤然降临,又倏忽而去,醒后,哪怕根本无法在现实中找到它的缘起与对应,但它们都真实得像的确发生过,从而牵出醒后的各种情绪,惊悸与恐惧之后的庆幸,欢喜与快感之后的失落,温馨与感动之后的回味。
和朋友在深夜聊天,结束时总不忘说一句祝语“晚安,好梦”,好梦,似乎可以成为一个人在不可把握的夜晚,所拥有的一种特殊美好。但是,所有的梦都是随机切换的场景,我们无法左右主题,也无法更改情节。
我曾许多次做过相似的恶梦。比如在一条路上走着走着,突然一脚踏空,身体像一片暗沉沉的石头,从高处迅疾跌落,下面是深不可测望不见底的渊壑。而跌落的过程又显得有一点漫长,让我可以清晰地体验到接近死亡的无力与无助,惊恐与绝望,甚至还可以真切地看到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在目睹我下坠时,那一张张极度悲伤的面孔。后者则是比赴死更为残酷的感受,他们让我如此留恋,又如此不忍离去,可是,一切都没有办法改变,我继续坠落,我在清楚地读到亲人那揪心的悲伤时,内心凄怆到无以复加。
忽然之间,我在沉重得快要窒息一般的痛楚中醒来,接着,定一定神,确认自己返回到了现实的夜晚,周围一片阒寂安宁。我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烟消云散,身边的人还在平静地睡着,他们发出轻微的鼾声、咂巴着嘴的声音,此刻就像是一曲优美的小夜曲,在深邃的夜空缭绕,久久不散。我还确切知道,远方的亲人,此时正在安睡。一种巨大的庆幸,像潮水一般涌过来,漫过我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
这样的梦在我看来有些匪夷所思,我没有在生活中找到它们的根据,有人说这是身体缺钙的表现,但从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我都在重复着它,便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牵强。我更愿意将这样的梦看着一种隐喻与提醒,让我在醒来后好好爱惜活着的自己,尽量远离生活中有可能出现的险境与危机,或者可以说,它让我在疏离与冷漠中日渐麻木时,重新认识并爱上这个安稳的现世。
我常常想,那些在现实生活中绝望到厌世而选择轻生的人,是否也曾做过这样的梦,或许,当他们在梦中醒来,根本没意识到或没来得及去咀嚼其中的滋味,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美梦固然很好,它可以让做梦者在睡眠中享受片刻的欢愉,甚至有不可描述的狂喜。但梦醒后,难免会在现实与梦境的对照中产生失落,毕竟“美梦成真”是一件奢侈的事。但换一种方式去看,我们做过的美梦尽管在现实生活里有着毫无预兆的缥缈,但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散发着无穷魅力的愿景,让我们清醒后,在一种似幻亦真的美妙感觉里产生些许动力:对平庸而又苦逼的生活,多一点热爱与努力,总有可能,获取一些梦境中的美好。
我还做过这样的梦,已故的亲人再度出现在熟悉的场景里,他们对我微笑,说话,就像他们活着时一样的温暖与亲切。梦醒后的深夜,我再度深深体会失去他们的痛苦,但关于他们带给我的感动,又一次浮上心头,原来,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在牵挂,所以才会走进我的梦,继续给予他们在世时没有给够的爱。这样的梦,除了让我以倔强的姿态好好活着去回馈他们之外,更让我懂得在人生的旅途上哪怕一败涂地,还拥有亲人想念相伴的美好。
人生,不过就是一场大梦,有好有坏,有喜有悲。
如果,将过去的一切,看做一场消散的梦,那么,梦醒后,我们将重新爱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