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讲堂 邺山风范
——邺山讲堂与黄道周
站在邺山讲堂遗址,凝望东岸,山峦起伏叠翠,林木葱茏;山麓脚下一江丽水,平静清澈;南边,江东桥横跨江面,古朴雄伟。……四百多年前的今天,邺山讲堂的讲问大会盛况空前,只见讲坛上一身长衫儒服打扮的黄道周抑扬顿挫洪钟般的讲授,山鸣谷应,响遏行云……。
一、邺山讲堂何处是?
邺山讲堂,又名文明书院。位于龙海市榜山镇与龙文区朝阳镇行政区划的接壤处,江东桥西侧,向西溯溪北上1.5千米南岸的的邺山下。这里临江背山,环境幽雅清静。据《漳州府志》载,“邺山书院,在邺侯山,(距万松关十里,左柳营江溯流而北),明詹事黄道周讲学于此中。”是继紫阳书院之后黄道周在漳州又一个著名的讲学处。
邺山,又称邺侯山,或称焦桐山。《龙溪县志》载,“古蓬莱渡也。”另据陈天定《北溪纪胜》述:“自柳营江入江,山高水狭,三五里岩壑绝人居,古名蓬莱峡。”黄道周在《邺侯山记》叙道:“邺侯山者,即漳艮岳之阴。北溪迸流,将汇于江东,长桥束之。步皋蜿蜒谽谺多奇,盖跤龙出没,风涛崩激,沙土己汰,石骨总出,若或为之,莫知其然,旧称蓬莱峡,里人名之曰石仙。石仙者,指其蜕峙林立,飘然若登者也。”所谓艮岳之阴,指的是宋徽宗政和七年(1117年)在东京汴梁景龙山侧筑土名曰艮岳。艮在后天八卦居东北位置,此指漳州芝山。阴为山之北,水之南。另据潘思渠(清乾隆福建巡抚)《重修邺山讲堂碑记》)载,此山“(亦)名曰焦桐山者,崇祯乙亥初名之,山残破类爨下桐也。曰邺山者,癸未载名之,山石裸露,(山)有石翁数辈,'蜕崎林立’,杂立苍烟中,”“飘然若登”,形同“神仙”,中有一石,“戍削清古,似邺侯也。”遂名之。对此,洪思《黄子年谱》也作了专门的解释。“(邺山)亦名焦桐山,盖乙亥小筑时,或云:'是山,惜残矣!’门人笑曰:'残,乃爨下之焦桐。’黄子闻之,遂名焦桐山云。癸未卜筑时,或云:'是山,惜但山之骨矣!’门人笑曰:'其骨似邺侯。’黄子闻之,故复'邺山’之。”(注:邺侯,名李泌(772年—789年),京兆人(今西安)。唐朝大臣。历任肃宗、代宗、德宗官职,位至宰相,受封邺县(晋避司马业讳,改名临漳,故城在今河北省临漳县北)侯,简称李邺侯。漳州又名临漳,山居江东,因以邺侯名山。焦桐,东汉蔡邕见人焚桐木炊饭,知其木有好音可作琴,遂乞为琴,与焦桐琴,其尾被火烧焦也。其名焦桐山,未详起于何时,想曾遭烧山之害欤。邺侯园亦在山中。在邺侯山和焦桐山的命名中,最后因“其骨似邺侯”而命名邺侯山。)一个连(山)名尚且都不能确定的地方,实在让人无法想象它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此外,黄道周还说,“齐之白岳、玉甑浮邱,悬崖曲房,视此差胜,而己为神灵所踞,缁黄贵介,鼎割其下,独诸丈萧然,遵养藏因,自处鹪鹩,贶予以逍遥。”又据,“先是去岁(1643年)王春,盗贼四起,诸弟子劝先生入焦桐山,先生以庐舍松楸无复远理。”(见[明] 洪思撰《黄子年谱》)以及《文明夫人行状》中记载,“行都之亡,(蔡玉卿)依夕携诸孤匿邺山下,时促诸孤曰:'今当入山益深矣。’”等等,从上诸多记载可知,置于江东桥的龙溪县北溪古蓬莱渡不仅是一个“遵养藏因,自处鹪鹩”很僻静地方,而且还是一个人迹罕至,足以藏身、避乱之所在。由此可见,邺山之偏僻、险峻、深幽。
不过,对此也有专家认为,蓬莱渡作为一个古渡口,上溯龙岩、漳平,下达厦门、台湾、广东、南洋等地,水路发达,交通便利,而且人口相对较多。古时的江东驿或许就在这里(由于泥沙淤积,河水改道,才改至江东桥,仅仅是一个推测)。另据《漳浦黄先生年谱》([明]庄起俦撰)所载,“蓬莱峰居民以天中令节,值先生在江浒,集十余船为水嬉者三日。”和黄道周所写的《蓬莱峡端阳水嬉赋得山光摇芙蓉溪鳞磐鱼龙并用韵同而远勖之季谷尊光诸兄弟咏之十章》中前言(注:“自三日以至五日,结镫幔者万指,分波繇东山以暨南山,观堵墙者,两岸不辨,夫好艳而慕膻,天下之情一也。”)及《黄子年谱》中“郡司李曹公重证讲约,是为邺山次会。诸弟子维舟蔽江,尚未解去,得效骏奔,皆如故仪。”所述的情况分析,蓬莱峡渡口不仅是百姓沿江聚居的所在,而且还是南北水路、东西陆路往来,舟楫停泊中转,商贾行人云集的地方。
可是为何有人会以为此地偏僻、幽静呢?原来,他们把邺山当作是蓬莱峡。其实,蓬莱峡与邺山(焦桐山)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据明洪思所说:“峡(蓬莱)内数里,有蓬莱峰,其下北溪之水出焉,古《漳州记》所谓:'蓬莱渡也。’”(注:洪思是黄道周创办邺山讲堂(书院)得力弟子,故对此地十分了解。)为核实这个情况,笔者亲自实地考察了一番,情况确实如此。而蓬莱峡(蓬莱渡口),根据相关资料看,古时候就是一个交通便利,舟楫人流云集的地方。所以说,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因蓬莱峡是一个大概念,是古人对这个地方的泛称(总称)。包括蓬莱峡、芙蓉峡、邺山等等在内。再有,古时,人们只知有蓬莱峡(渡口),而不知有邺山(邺山只是到了黄道周创办书院之后,地位和影响才逐渐为人所知)。我们现在通常所讲是特指的是具体的地点——蓬莱峡(蓬莱峰)所在地(也即所谓的古渡口处),也就是说,临江的蓬莱峡交通便利、繁华热闹,而负山的邺山讲堂则处在蓬莱峡之后,是一个山峰逶迤连绵,悬崖峭壁的偏僻、幽静地方。
清代袁枚诗云:“江山也要伟人扶,神化丹青即画图,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朱熹一首《九曲棹歌》,遂使武夷名扬天下。同样,一个几被世人遗忘的偏僻幽静角落——邺山,因黄道周淡定从容的选择,意静心诚的治学,自此扬名于世,留芳千古。正如清郑玫所说:“邺山自设漳郡以来,未有物色之者。山川之灵,待公而显序次,奇景摹写尽致,笔笔如画,抑何神似水经注也。”
二、讲学好所在——邺山讲堂
——黄道周为何选择邺山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邺山(讲堂),背山临水(蓬莱峡)。山脚下是滔滔不绝的九龙江北溪,毗邻的是水陆路交通要道江东桥,舟楫往来,通南驶北,交通便利;周边是号称外七首,悬崖峭壁、奇石怪宕的“闽南第一碑林”云洞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万松岭(即万松关)、仙亭岩、瑞竹岩,聚奎岩、青云岩、石室岩等石岩连成一体。(见《明方外志》)从以上地理环境条件看,黄道周选择邺山作为创办书院所在地,确实具有其独特的睿智与眼光。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方面的考虑呢?对此,我们不妨沿着先贤的思路,跟随前辈的路线,一起去探索其中的奥秘吧。
据说,黄道周选择邺山,跟徐霞客两次畅游漳州(其中先后游览九龙江北溪、西溪),并与之畅谈漳州山水地理有关。根据相关历史资料看,明崇祯元年(1628年),徐霞客第三次入闽,探望在漳州任职的族叔徐日升,拜访丁艰在家的好友黄道周。崇祯六年(1633年),徐霞客又专程南来福建漳浦,探慰黄道周;黄道周观阅《徐霞客游记》,动情地写下了“读游记知名山,幽胜无奇不有,不觉手舞足蹈,欣赏不已”。并写下了《赋得孤云独往还赠徐霞客》诗云:“何处不仙峤,长游已达还。猿鱼新换径,虎豹久迷关。天纵几人逸,生扶半世闲。楞枷言语外,别寄与谁酬”。(表达了两人情意醇厚难以割舍之交。)其夫人蔡玉卿更是诗兴骤发,挥毫写下《读霞客游记》:“江北江南十万峰,奇花瑶草白云封。徵君探遍幽玄迹,更侣山灵护绝踪。高风直继张三丰,一杖飘然访赤松。快把奇书游记读,顿如甘露豁心胸。”从以上书文中,可以看出同样酷爱山水的黄道周及夫人蔡玉卿对徐霞客畅游大江南北的敬慕和赞赏。(一说崇祯十三年(1640年)冬徐霞客特遣长子探望道周于诏狱,赠以《游记》手本等。)也就是说,徐霞客在拜访好友黄道周时,曾将探游的所见所闻特别是漳州北溪(柳营江处)的僻静风光胜地一一与之描述,或许在这样不经意的谈话中,引起了黄道周对邺山(蓬莱峡、江东桥一带)的注意。若是从时间(崇祯十六年(1643年)黄道周开始营建)上来判断,可能性相当大。(注:因黄道周创办邺山讲堂是在徐霞客游漳州之后。)不过,由于没有任何文字或(物证)材料能够佐证或说明,因此,我们只能根据现有情况作出推测。究竟有几份真实性,看来还有待于兴趣、爱好者挖掘探讨了。
首先,邺山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处于一个群峰连绵起伏,山恋叠嶂、悬崖峭壁的偏僻、幽静场所。正如黄道周所说是一个“山无四邻,去人甚远”的人迹罕至地方。(见黄道周《邺山书院记》,张福永注)又如洪思《诸翁石》所云:“邺山荒绝罕能游,潜赴黄柑白果秋。石壁可招初出月,芦花专访不群鸥。”(注:洪思系黄道周高足)漳州文史专家黄剑岚对此曾有这样的解释:邺山讲堂所在地,古时是一处极为僻静的所在。黄道周之所以选址于此,与他专心致志、淡泊明志的治学思想有关。他主张“古人读书,入山必深,入林必密。”而且“学道之人,要如铁柱木郎,止随日光量其倒影,切不宜作画船辇,跟人拖水登山也。”认为只有在安静的地方才能“意静心诚”,达到求学修身治学养性目的。
其次,邺山(自然)环境符合办学的标准。除了偏僻幽静特点外,邺山依山傍水(紧靠蓬莱峡),三者兼备,十分独特。优异的自然条件,非常切合黄道周创办的标准——“知山、乐水、好石”之性情。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各地山水胜景尤其在邺山讲堂他会留下众多诗文、笔墨、碑刻的原因。如《焦桐山诗集》、《邺山书院记》、《邺山讲仪记》、《乐性堂记》、《三近堂记》、《与善堂记》、《讲堂告文》、《燕喜祖道祝文》、《邺山告司土文》、《邺山祀诸贤文》及“蓬莱峡”、“芙蓉峡”、“鸟道不绝风云通”、“墨池”、“游磬”等石刻多处。
追溯他的“知山、乐水、好石”情愫,还得从他早年生活及学习经历说起。
作为来自大海边的他,对大海(水)天然就有特殊好感。早年在家乡每逢中秋,他总带着家人,“出铜海玩月”。不仅如此,他绘画题词总是签署“铜海人”,而且教育他的侄儿“去买百弓田种秫”、“最无事处把鱼竿”,更甚的是在他的文章(诗文、辞赋)中出现了大量描绘大海的词汇。如“海屿湛清秋,小渚涵白泽,灏气识归帆,鲲鹏自促侧,常怀万里心。”(见黄道周《秋后至故居过阿舅宅上见海色明净而阿舅将遂入燕偶成数韵》)“海色青天地,风根净羽毛”、“仁人穿水火,忠信出波涛”、“长鲸吹浪去,叠宣挂帆浮”、“一鱼横大海,众鸟晚孤林”、“青青陵上松,郁郁涧中柏”、“鱼梦开清夜,鸥盟结暮寒”、“笙馨耽萧寺,鱼龙澹帝宫”等等。可见,他对大海哺育之情的赞美,海岚熏陶之恩的歌颂。
此外,他对石头也有一种特别偏好。这与他从小在孤岛云山石室苦读、时常与好友刘善懋游憩于“九仙山”上,和好友张廷范吟哦于“青云洞”里,抚松倚石,濯足枕流有关。《明史》载:“道周学贯古今,所至学者云集。铜山有孤岛,中有石室,道周自幼坐卧其中,故学者称为石斋先生。”《黄子传》(见[明]洪思)对此也有载。另据林少华先生《钟情于石的黄石斋》载,黄道周的母亲有一夜梦见一巨石坠落怀中,她惊醒后就娩下黄道周,故以“石斋”为号。另有一说,黄道周少年时,其父青原公把他隔居在塔屿(我国著名四屿之一),让他专心读书,钻研学问,故他将宿读的石室取名为“石斋”。至今,他题镌的这两字犹存石室。
从黄道周众多与“石”有关的称呼、文章、器物中,诸如“漳海石人”、“石道人”、“石史”、天地盘(漳浦明诚堂书院)等等,可以看出他对石的钟爱之至。清代进士李国祚有诗赞:“文明先生嗜奇古,像纬胸中分部伍。讲堂门内星宿开,夙音传闻今始睹。”(他以石为号,以石为文,以石为器……,)所有这些无不体现他刚正磊落的高尚品格和坚如磐石的顽强意志。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以其优美的文采,从不同角度对《铜山石室记》、《云洞游纪》、《石能言疏》的石头进行刻意描摹讴歌。而一首借物咏志,堪比于谦《石灰吟》的《石头吟》:“白节难成无漏身,满天雷火洗前因。堆山玛瑙疑龙骨,到是石头日骨磷。”(注:诗中的堆山玛瑙隐指花岗石),更是把石头的精魂与风格推向了极致,诚如他所说的:“石者,天下之伟林也!其精确瑰致,以御君子;其博笃安忍,以御小人。自仞壁而下,拳拳而上,天下之求成立者,皆取之矣!以为易与取之,以为易取而去之,石卒叽然无所复言。故天下之有道者,莫如石也!”(见崇祯五年撰写《米万钟墓表》)
再次,与黄道周忠孝(人格信仰)有关。龙溪鹤鸣山(又称云洞岩或洞仔岩,(云洞岩)西南面山脚下的蔡坂村--今漳州市龙文区蓝田镇蔡坂村后吉社,即文明夫人蔡玉卿家)与邺山较为接近。据估计,此时蔡玉卿父亲(蔡乾鎏(1568-1635),龙溪人,蔡玉卿系其季女)还健在(黄道周出于孝心、孝义、孝道,需要蔡玉卿就近照顾或方便探望他父亲缘故),所以,黄道周选择邺山,也就有了“癸酉、乙亥凡两不果,所不能己者,止为诸翁(按指邺山诸峰)数片石耳”之行动。(见黄道周《邺山书院记》)除了以上因素以外,可能还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一是可以就近与其岳父交流。黄道周岳父是(龙溪)隐士,翁婿之间有很多共同语言,常有联系。(见《黄漳浦集》中,崇祯二年冬迄三年四月二十八日致岳父蔡乾鎏的信札(题作《与外氏书》及《过云洞遂憩后葛》)《云洞游纪》据传是黄道周探望其岳父之后完成的(从其文中“然则……或撑持之镇而蜃楼狎岸实近蓬莱之洲…隔水之芙蓉……”获知——先有云洞,后才有邺山之说)。
二是方便蔡玉卿探望、照顾家人(特别是其父)。据推算蔡乾鎏已是耋耋老者。一向孝道(注:出阁(出嫁)之前曾因“割臂疗母疾”而孝名远驰;入黄家后亦“事姑以孝闻”)蔡玉卿有机会肯定想多多看顾其家人。从《乞言自序状》([明]黄道周撰)及《文明夫人行状》([明]洪思撰)中,推知其尽孝奉迎之心,完全是有可能的。而此时,黄道周亲属中年纪最长且仍健在的可能就是蔡乾鎏了,或许基于这个原因,一向讲究忠孝,至死仍在书写《孝经》、宣扬孝道的黄道周,于是便有了以上的做法。
三是有利会友、收授弟子。明中晚期,黄道周与龙溪林轩(龙溪洞口村人,东阁大学士)、陈天定(龙溪蓝田村人,吏部主事,曾因黄道周反对杨嗣昌为兵部尚书之事,受株连入狱,后升至太常寺少卿。明亡后,陈天定隐居深山为道)、周起元、何楷、涂仲吉、魏呈润、张天维等同朝进士、同朝为官,且又是同邑人,关系比较密切。这可从林轩到东山所题的诗句以及在灵通山黄道周与徐霞客、林轩、陈天定、张燮、陈杨美友人同游并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话和的辞章中,窥见他们之间的友谊。其中林轩、陈天定、黄道周他们三人志同道合,忠贞不渝,相互间关系密切友好。再有,林轩、陈天定与黄道周夫人蔡玉卿同属乡里,他们俩人居住地与蔡坂村相距仅三四里之遥。因而,多多少少对江东桥、万松关及云洞岩周边情况有所了解。特别是黄道周在这里培养了大批有学问有气节的人才。他的弟子多达400多人。如郑昆贞、杨祺、杨乔岳、杨太玄、张瑞钟、洪京榜、戴眉仲、侯晋水、唐开先、洪思、庄起俦等等。其中“里人从黄道周学者甚多,唯杨天宰、杨祺、洪思、蔡春溶等称高足弟子。”(注:蔡春溶,还是蔡玉卿的内弟,很受黄道周的欣赏和器重)而且还有很多弟子追随他北上抗清,影响较大的有蔡春溶,赖继谨、赵士超和毛玉洁等,人称“黄门四君子”。
不然,漳州这么大地方,可供讲学的地方还是很多的。比如,他故里东山的九仙山、平和的灵通岩、诏安的九侯山、漳浦的梁山、南靖的鹅仙洞以及龙溪的白云岩等等,(要找到这么一个既有水有山,且便于会友、收徒授课、又偏僻幽静的地方,非邺山莫属了)为何他偏偏青睐于此呢?原因似乎就在于此。
邺山讲堂是黄道周倾注了大量心血创办的,也是他一生中创办的最后一所规模最大、人数最多、规格最高的书院。据《邺山书院记》文, “……癸酉秋,榜与张勖之诸生卜筑江峡,黄子有诗云:'有石真堪老,无家众所知。’乙亥秋,榜与吕而远诸生卜筑江峡,黄子有诗云:'何当奇石出,顿使野夫知。’门人始知黄子之爱诸翁也。不至十年,竟两卜筑兹山而不果。”另据《漳浦黄先生年谱》(见[明]庄起俦撰 [清]陈寿祺校)载,“起俦以告先生。先生慨然曰:'为我致意邺山。吾亦欲归,未知何日!’盖先生仓卒不忘邺山也。”“以夏四月七日崇祀子于三近堂。而子之长公复偕同人赵之璧往留都招子之魂,遂以是岁秋九月十五日回至邺山,盖即子甲申出山之日也。诸弟子乃留子之魂于邺山,……。”从以上所述情况看,黄道周对邺山讲堂的倾心和留恋。
应当说,黄道周3次选址而最终定邺山讲堂于蓬莱渡,除了“意静心诚”是关键的主因外。黄道周“知山、乐水、爱石”的秉性和对自然环境的重视也起到相当大的作用,特别是把学习环境与“近山、近水、近月”优美的大自然有机结合,不仅有利于陶冶人的情操,培养人的德性,(见黄道周《乐性堂记》),而且也有利于学子从大自然中领悟修身养性的人生道理。邺山讲堂不愧为古代书院“天人合一”、学用一体的典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