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诗坛]姜飞的诗《蝉蜕》（外二首）

蝉蜕

蝉的遗产

被安放在中药铺的木匣里

那时我像个挖坟掘墓的校尉

几只空空的皮囊

可以换回散发墨香的写字本

关于治疗风热感冒

不是我的初衷

赤脚医生是蜕壳的蝉

找准时机将针头插入屁股

一声啼哭比蝉鸣还要哀怨

我把童年的壳蜕在故乡

让一方净土收藏滋养

等叶落归根的日子

研磨成粉

做一剂一解千愁的良药

武功山的台阶

深深铆进大山的齿轮

石质的齿做工精良

勒紧山的肌肉隐隐作痛

像我紧咬的牙关

渗出的血当一杯甘露饮下

这样的路似乎没有终点

太阳垂直于头顶时

是下午一点

我在山脚背起四十斤的行囊

份量是全部的身家

还有沿途捡到的

两位坚韧的姑娘

和她们绝望中沉重的希望

我被契合进轮齿

动力必须是心脏的搏动

大山缺电缺水也缺风

除了几只猴子挂在树梢

听粗重的呼吸在山谷回荡

生命从飞鸟开始失去迹象

用肉质的脚板

丈量一座山的海拔

需要经历的曲折

百倍于山的高度

望不到头的山梯冷峻如铁

每一步都是一场宣战

路是一个闭合的环

太阳早在中途撤离

清风明月一路

我溶于大山黑暗的剪影

两位姑娘此时轮廓分明

半夜时分

山的高度被我踩在无边的草甸

我们卸下疲惫

支起帐篷

在人迹罕至的天空与星辰对视

失落三清山

有些风景

注定只会留存在照片里

你不在

不成风景

三清山的灵秀

一半显山露水

一半藏在云雾深处

你在时才会云开雾散

栈道是一根藤

我在藤上分枝走神

你在悬崖峭壁处看山峰林立

我马背勒缰

看你侧影被长发摇曳

我们避开道观

拐进黑夜的幽凉

潮湿的客栈暖意盈然

梦到日出

跟浅浅的呼吸一样平静

看过凌晨的日出

我们各自下山

我回头处山岚起伏

你是否回首

风的方向缠在一棵岩松的头顶

西风瘦马走过

时光如此零落

一些地方

终归不适合故地重游

姜飞，黄冈英山人，出生于1971年1月，黄石市作家协会会员，现在黄石交投集团任职。文学爱好者，户外爱好者，作品散见《小说月报》《杂文》《黄石日报》《东楚晚报》《黄冈日报》《鄂东晚报》《打工》《楚天声屏报》《大别山》《山泉》等。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