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岗：这些年陪伴我成长的那些书

文：张虎岗

从我开始看书、购书的记忆开始，大约书已经陪伴我快四十年了。

01

在小学时期，与其说是看书，倒不如说是看故事。

那时最喜欢的是小人书，大约相当于现在孩子喜欢看的漫画书。

《三国演义》《杨家将》《说唐》《呼家将》《西游记》等等都是最喜欢看的。

书有小伙伴的，也有自己买的。

那时候，家里并不富裕，给父母要钱买小人书的可能性不大。

每当星期天就跑到新华书店，隔着柜台看着一排排的小人书，就像贪吃的人看到了美食一样，垂涎欲滴。

实在忍不住了，就指着一本让售货员拿。

由于口袋里没有钱，心里发虚，始终不敢看一售货员一眼。

翻翻后，看看后面的订价，又赶紧还回去。

从此，那本小人书就成了小小心头上的牵挂。

既然父母从手里拿钱指望不上，就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于是，放学后，几个小伙伴就拿起篮子，四处墙角、路边转转，捡地上的碎玻璃、玻璃瓶。等收集成一小堆，就拿到废品收购点卖掉，换了几分或几角钱。

拿着钱，把篮子放回家，就赶紧一溜烟儿跑到书店，买下自己心仪已久的那本小人书，那种心喜的感觉或许与把暗恋多年的姑娘变成了女朋友一样。

大约也是知道小时候的每一本书都来之不及，所以直到现在，我都珍爱自己买的每一本书，舍不得任何一本上有折痕。

02

上了初中，最爱的应该是听评书了。

或许从小学就开始听了，因为怕我听评书耽误了学习，爸爸还摔了两个收音机。

但是这个习惯仍旧没有改。

那时候，每到中午收音机不离手，现在还有印象的有刘兰芳的《杨家将》、袁阔成的《三国演义》、单田芳的《百年风云》《明英烈》、陈丽君的《大西唐演义》，还有忘了谁讲的《曹家将》《封神演义》等等

现在想想，我以后的的历史知识其实都是在这个时候打下基础的。

因为看了小人书、听了评书，想要更详细了解那一段历史，就开始阅读原著。比如《三国演义》《西游记》《东周列国志》，后来还陆续买全了一套蔡东藩的《中国历代通俗演义》。

记得有一次父亲带我到市里，其他的事都已忘了。唯一记得是路过清风楼前的书店，我进去买了一本《诗经》和《礼记》，影印本的，全是繁体字，只是圈圈表示的句逗，也没有现在的标点符号。虽然说至今都没有完整地读一遍，但是每次看到那本书，都像看到了那个渴望知识的少年。

因为对历史感兴趣，初中时还买过《历代官制、兵制、科学制表释》《史记》一类的书。

这个时期，我对历史的兴趣从故事逐渐转向正史，不再满足英雄的故事，更想去触摸历史真实的脉动。

03

初中后，上了中师，相当于抱住了铁饭碗，也没有什么学习的压力了。

学校有图书馆，每周固定时间可以借阅，书目在图书馆外面张贴。不像现在可以进去挑选。

选好了书目和编号，再排队等候。轮到了自己，从一个窄小的窗口递进去借书证和书目。

那个时候看过的书记得有几本《宋史》。

不是演义的历史，而是真正的二十四史中的《宋史》，借得那几本正好有岳飞、宗泽的传记，与我从前听的评书衔接在了一起。

04

本来中师毕业就要上讲台了，想想自己当时还没20岁，心里很是胆怯。

还好，从上一年开始有了脱产进修，可以直接到市教育学院上两年大专，还给算工龄。

想到可以不用立即登上讲台，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市里与县里相比，地方大了，书店也多了。

有时周末不回家，就跑到市里的新华书店去看书，几乎市里大一点的书店都被逛遍了。有时步行着，偶尔发现一个小书店就欣喜不已，赶紧进去淘宝。

四本套装的《鲁迅选集》就是顺德路上一个小书店买的。

那时市里还有一个旧书市场，与市中最大的新华书店相临。往往是逛了书店就去旧书摊。

后来大专毕业后进修本科时，每次学习或考试到市里，都要这个旧书市场。

在那里想必也是淘了不少的书。

在邢台进修几年，开始开始看金庸的武侠小说，最早买的一套是《笑傲江湖》，因为那时电台正在播这本书的评书。

从《笑傲江湖》开始喜欢上了金庸的武侠小说，后来又看了《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连城诀》《白马啸西风》等作品，都记忆深刻的是《笑傲江湖》了。

直到十几年后，我在一个宽高教育与外研社举办的图书创意现场活动中报了一个《初中物理中的独孤九剑》的策划，竟然获了个二等奖。可惜现在还这本书还是腹中，但是只要不流产，它总会有出世的那一天。

爱屋及乌，我后来还购买了金庸一些相关的书，一本的名字大概叫金庸群侠传》，模仿金圣叹评点水浒英雄一样，把金庸书中的人物分为上上、上中、中上、下下等等一些层次；另一种金庸的官方传记《金庸传》；还有一本比较特殊了，叫做《金庸小说母题及中外比较研究》。这本是在2013年左右买的，和独孤九剑的创意方案是同时的。当时宽高教育在人大附中旁边，校口的另一侧有人大社的书店，这本书就是这个书店找到的。

05

毕业后，踏上了讲坛，出去机会少了，只是每年要到市里参加本科进修。

每年也只有这两三次机会到市里的书店转转。

这个时间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本是王国维的《人间词话》。

特别是王国维借用宋词的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的三境界说对我影响巨大。

在2015年我出版的《初中物理是这样学好的》最后一段“物理不难”中引用了王国维的三境界，认为物理的学习应当“起于兴趣，成于志趣，乐于妙趣”，只有在“无怨无悔地付出后，经历了峰回路转，不知不觉间感悟到了物理的妙趣”，“一定会禁不住地说：物理一点儿都不难！”

这个时候，我也领悟到，你读过的每一本书都不会消失，虽然看似消散了，但其实就藏匿在你的心里某一角落。就像你吃过的每一粒饭，就会化成营养成分滋养你的生命，虽然你说不清它催生了你身上的哪一块肉。

但是《人间词话》对我影响还不是最大的。

对我影响最大的一本书，应该是朱光潜的《谈美》。

这本书直接改变了我对物理的认识，他对我的影响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孕育了《发现不一样的物理》这本书的出现。

关于其中的故事，我也说过多次，这里就不再赘言。

在我记忆中，还有一本书尤为重要，这就是李敖的《我将归来开放》。

《我将归来开放》是开篇的一首小诗，每次想起都会莫名地触动心弦。

全诗如下：

“因为我从来是那样

所以你以为我永远是那样

可是这一回你错了

我改变得令你难以想象

坏的终能变得好

弱的总会变得壮

谁能想到丑陋的一个蛹

却会变成翩翩的蝴蝶模样

一朵入夜的荷花

像一只归巢的宿鸟

或像一个隐居的老哲人

我消逝了我所有的锋芒与光亮

漆黑的隧道终会凿穿

千仞的高岗必被爬上

当百花凋谢的日子

我将归来开放”

这本书最早买了一个盗版，封面花里胡哨的，摆到桌面还以为是一本小黄书。

后来，才买到正版的，封面端庄严肃，可以堂堂正正地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了。

不过，其实盗版书的封面才是李敖书的风格。他自己说道，由于他的书经常被禁，所以就印在乱七八遭的封面，和黄色书刊混在一起。本来要买黄书不小心买回去，才发现上当了。

06

现在，我也算基本实现了财务自由，可以自由地买书了。

有了网购，足不出户就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上市的新书。

做为一个物理老师，近些年买的书基本都是物理一类的，主要有理论类、趣味类、科普类的。

但是认认真真读完的，确是没有几本。

有一段时间，媳妇责怪地说：你买了书也不读完，买这么多干嘛。

我没有底气地辩解几句。

我们为什么要读书呢？这个问题也常常困扰着我。

后来，我看到罗振宇的一段话，觉得很有道理，不妨与大家分享一下，也算是我对媳妇的回答：

“小时候我父母老说，你看你买好多书，又不读，你拉搁那儿，真是浪费。其实那个就是我构建我个人知识世界观的一砖一瓦，我就是愿意它们陪着我，怎么着？……其实这个世界读书就是这么美妙，你从自己的兴趣出发，把这个世界全部汇集在你的周围，你成为这个世界的灯塔，你跟他们联系就行了。”

如果这还说服不了她，我还会装作耐心地解释：“你看，这一本书打折后才二三块钱。如果这本书上有一句话启发了我，让我写成一篇文章发表了。最少也有50块钱的稿费，一本书费挣出来了。”

－－这下，她好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