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写经是我国古文献中的瑰宝,自1900年敦煌写经卷在敦煌藏经洞被发现后,密藏多年的敦煌文献随即流散,许多完整的写经卷均被国外的探险家所劫掠。直到1910年,清朝学部才将劫余部分运抵北京。
敦煌藏经洞发现的写经,上起两晋,下至宋元,其中的大部分是唐代的写经卷子,并且有很多写经卷子有抄经者以及年月的题记,为人们了解唐代经生及其书法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
敦煌写经书法具有浓厚的特色,以至于为人称为“经生体”。在师承渊源上我们却发现,经生们仍以社会流行的书法范本作为自己的楷范。敦煌写经绝大部分用笔抄写,为古代民间书法大成。卷子的抄写者大多是被人雇用的写经生或一般庶民。他们常年抄写,熟能生巧,久书成艺。有的书写雄强勇猛、大刀阔斧;有的书写娴熟娟秀,温文尔雅。书体行、草、隶、篆皆备,丰富多彩,表现自然质朴,机动灵活。其功力法度,审美情趣,都令人仰望赞叹,今天介绍的几幅敦煌艺术更是其中的精品。
敦煌遗书的幅式主要有三类:一是长卷,个别的卷尾装一木轴,由一张张高低宽窄大致相等的纸张连接起来。最长的《金刚经注》达九十九英尺,《法华经文疏》达九十九英尺。二是蝴蝶装的册子,这类文书都是两面书写的,在对折的中缝线上涂以糨糊,然后一张张粘贴起来,装成册子,有方形的,也有长方形的。三是散页,一张一张,大多是图案、信件、收据和契约之类。这三类样式中长卷最多,因此人们习惯把敦煌遗书称作卷子。敦煌遗书的纸张多制于北方,其原料因地制宜,主要为麻、楮皮和桑皮。不同时期的用料也不尽相同,晋和六朝多是麻纸,隋唐除麻纸外,有楮皮纸和桑皮纸,五代时以麻纸居多。东汉时代,佛教开始传入中国,敦煌为西域进入中原的第一站,“华戎所支一都会”,因此得风气之先,佛教盛行,“村坞相望,多有寺塔”,敦煌的寺院不仅主持佛事,同时还兼办学校。为了培养抄经人才,它们都比较重视书法教育,常用破旧卷子的反面或空白处给学生练字,敦煌寺院学校培养出一大批抄经人才和各类机关中的刀笔小吏,促进了书法的普及。在这种教育环境和社会风气中,敦煌地区书家辈出,书写者的职业主要有四类:一是“经坊”人员,经坊为官办的抄经机构,专抄各类典籍;二是寺院僧人,只抄佛经;三是学士,或称学仕(使)郎,所抄多是经史子集之类的书;四是经生,或称写生、书手,他们以抄书谋生,只要能换钱谷,什么书都抄。这四类人的社会地位不同,物质生活和文化修养有高低好坏之别,反映到书法上也各有各的风格特色。僧人的生活比较安定,虔诚事佛,心平气和,把抄经作为一种功德,书写非常认真,点画严谨,结体平正,字形大小一律,章法纵横有序。《四部律并论要用抄卷上》的题记说“纵有笔墨不如法”,在他们眼中,法度高于一切。经生分为两类,抄得好的清丽流畅,一般来说工整有余而天趣不足;抄得不好的,有经卷书法的习气而没有其精巧娴熟,有蹩脚的法度而无自然的烂漫稚拙。四类人中,艺术成就最高的是学士,他们生活还过得去,思想不受佛教戒律的束缚,而且学问修养高,潜心书法,出于自然,不同凡响,属于当时的代表书家。敦煌遗书纪年最早的是前秦甘露元年(359),最晚的是北宋真宗咸平五年(1002),前后时跨七百年,这段漫长的历史正是中国书法从隶书向楷书、从章草向今草的转变并走向成熟的时期。新旧交融,新胜旧汰,书法风格层出不穷,形式面貌千变万化。敦煌书法历史悠久,往上追溯,晋代的索靖、汉代的张芝,张芝之上为崔寔,元代刘有定《衍极注》说:“蔡邕得书于嵩山,以授崔寔及女琰,张芝之徒,咸受业焉。”崔寔承上启下,开一代草书风气,因此敦煌地区的书家非常尊重他,奉他为书家代表。隋唐以后,南北统一,敦煌文化受中原及南方影响,王羲之书风逐渐兴盛,王的各种法帖大量涌入,成为广大学书者摹习对象。今天,我们在敦煌遗书中可见许多临王作品,如《瞻近》、《龙保》和《足下》三帖的残本。敦煌书法,虽点画欠精,结体欠工,但潇洒磊落,与王字精神暗合,这可为今人学王字借鉴。《妙法莲华经卷第三》、《愿文》、《金光明经》、《汉将王陵变文》等,起笔侧锋切入,点作三角,垂竖作悬针,捺笔尖锐,转折之处雄奇角出,点画或大刀阔斧,或利锷薄锋,让人油然而生“威剑决浮云”的慷慨之气。这种极富生命力的阳刚之美,对帖学无疑是一帖良药。敦煌遗书以其自身的魅力,表现出极强的生命力和艺术价值,它是中国国家图书馆四大“镇馆之宝”之一,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绚丽瑰宝。